卢四在青城渡过了一段很悠闲和幸福的时光,到了夏至过后,卢四接到了军司的最新命令,他的婚假结束了,卢四将和一个中队的枪骑兵一起,到尚义堡和开平之间的几百里长的线路上去剿匪。
入夏前不久,赵、荣感觉自己时日无多,主持了孙女和卢四的婚礼。
赵、荣他在这几次蒙古对和裕升的战争中判断失误,使赵家失了先机,损失极大,比起张子铭等青城汉商趁势而起,趁机扩大家族产业的决断相比,赵、荣的决定使赵家几乎完全失去了在草原汉商中的影响力,同时家产也缩水了接近一半……这是纳产免祸,赵家在交割产业的事情上做的还是很爽快的,因为关系到整个家族的性命,是生死存亡的要事。
经过几个月的沉淀分化,汉商们重新找回定位,张子铭等汉商负责和裕升在草原上的贸易买卖,不论是汉人还是北虏,仍然要过日子买东西,和裕升已经完成了在草原上的垄断商家的布局,以前有马市时,沿边几十个大小军堡都向北虏做买卖,一次马市的规模可能就是十几万两白银,现在马市断绝,北虏在与和裕升的战事中损失十分惨重,但战争停止了,大小部落都要舔着伤口继续生活下去,牧民们还是需要内地运过来的茶砖,布匹,药材,各种杂货,还有最重要的粮食。
和裕升在草原上有好几个行分司,每个分司下都有商务分司,由各个理事负责大片的北虏区域,其实就是在战争最激烈的时候,各处的买卖也没有彻底停掉,当战事基本结束后,那些被枪骑兵祸害的妻离子散的牧民们重新聚集起来,以草原民族特有的坚韧重新收拾家园,伤口可能要好多年才痊愈,但生活仍然得继续下去,各地的商队又重新出现在了草原各处。
当然和几年前相比,草原上已经没有哪股势力敢于公开针对和裕升的商队了,包括大明边境各个原本走私异常泛滥的地方,大型商行和中等商人走私的口子被完全扎死了,只有那种货郎式的最小规模的底层走私商人,在张瀚的授意默许下,仍有凭辛苦赚取微薄利润维持生活的机会。
各处的马贼原本已经被剿的差不多了,在连续多次的大战之后,不少牧民家园被毁,他们成为新马贼的主要来源。
九边的汉人也是草原马贼的来源之一,特别是这几年陕北甘肃一带的灾害严重,朝廷不仅没有赈济,还加大了辽饷的征收,军饷也时发时停,大量的汉民逃亡塞上,其中有一些好勇斗狠的逃犯,也有一些边军中的逃亡军人,这些人到草原上当然不可能是打猎放牧为生,他们的生存之道就是抢劫。
马贼是不害怕强权的,他们原本就是强权的挑战者,入夏之后,各地的马贼闹腾的越发厉害了,军司并没有过多的调动前方战兵,而是把后方的轮值辎兵和休假的战兵集结起来,组成一个个临时的中队和骑兵连,分散开来,在划定成方格状的草原上四处剿匪。
接到军令后卢四并不敢怠慢,军司限定是七天内报道,从青城到尚义堡策马疾驰的话也得四天左右功夫,也就是说他不能耽搁一点时间,路上遇到意外的话,很可能就会使他失期不至,罪虽不至于如秦法那样失期而斩,但也绝对会影响到卢四在军中的前程。
“张兄。”
“卢兄。”
两个枪骑兵都在马上行着军礼问好,两张脸都是二十不到的年龄,都是一样的英姿勃发。
不同的就是卢四眼神深处有一些抹不掉的倔强,而张彦升则多了一些精明。
两人中卢四是中队级军士长,他已经是枪骑兵中的老兵了,而且立过大功,受到最高等级的卓越级别的勋章奖励,这一点来说是是给卢四不小的仕途加成,他能成为军士长,并且得到了秋季过后到官校学习的入门券,当然是得益于那枚勋章不小的助力。
张彦升则已经是枪骑兵中队长了。
他年纪小,但入伍很早,而且也经历了多场大战,并且在侍从司干过一段时间,由于文化底子极好,在官校主要学习军事学和军官的技能,几个月就毕业出来,直接授给枪骑兵中队长的职务。
也有很多人说张彦升的提拔是因为其父的地位,这些流言不可避免的传到了张彦升的耳朵里头,为着证明自己,他也是提前结束了假期,正好轮到这一次的剿匪任务。
“希望我们配合愉快。”张彦升对卢四道:“我对卢兄是久闻大名了。”
卢四道:“我们应该还有连指挥,到时候我等听命行事,中队事务,当然是以张中队长下达军令,我身为军士长,负责执行,这一点上请张兄放心。”
两个不到二十的青年人都已经是经验老到,两人一本正经的商议军中事务时,态度都是十分严谨了。
张彦升闻言稍有不满,心道:都说这卢四的那块军中最高的勋章是捡来的,我看也差不多,一点儿锐气没有,上来就想着听命行事。我辈军人,服从当然是要的,但如果能自己作主,在草原上建立功业,岂不是更好吗?
两人披着灰色的斗篷来遮住阳光,骑马开始先往南方赶路。
沿途都是不再是荒芜枯寂的草原,而是大片大片的棉田,几乎是一眼看不到边,洁白的棉花几乎都垂在垄上,大量的被俘牧民和从内地招募来的民夫正在采摘棉花。
接近小黑河口的地方,两人都停住战马,看着当日的战场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