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闹起来的?”一个眉目疏阔,气宇不凡,身着举人服饰打扮的青年人,操着一嘴开封那边的口音,向身边的人打听着消息。
“听说是有贼伪造了火牌,装成官绅长随混了进来,原本也不该出什么事,谁知道叫人一下子认出来,这贼慌了,当时就抢了一个官眷的孩子,才五六岁大,掐着脖子进了房,刀架子小孩的脖子上,说是谁敢进去就杀人……”
一个白胖子商人,说的口沫横飞的样子,看样子这场热闹叫他兴致不浅。
也是难怪,驿站条件再好,能和城里比?有身份有银子的大商人,又没有官员身份,在城里时就是花街柳巷任凭流连,大把的银子花出去,自有品貌不同气质不一的佳人自荐枕席,哪象在这荒郊野岭的驿站里,吃饱了除了睡觉也就没别的啥事了。
出这么一档子事,对这些无聊的过客来说,足以大饱眼福,另外可以做未来好些天的谈资。
问话的举人没有再说什么,他将目光又投向那个被绑去了儿子的家庭,那是去京师赴职的一个礼部主事,六品官,又是京官,品秩不低,这会子正站着发呆,这主事两年半前丁忧回家,刚刚起复回京,在路过时就遇着这样的事,若是女儿被贼人押着也还罢了,他一妻二妾,前头生了三个全是女儿,最小的这个才是儿子,底下又是两个女儿,家里一窝子女人,平时对这儿子当然是爱若珍宝,孩子的母亲就是第二房小妾,平时也很受宠爱的,这会子哭的不成模样,这礼部主事也没有心思去哄,甚至刚刚还铁青着脸训了妇人一通,若不是她不加小心,随便跑出来瞧热闹,又岂会发生这样的事?
那个青年举人,看到这样的场面也是大为皱眉,只是他一时也想不出办法来,只能沿着驿站先转一圈,观察一下里头的情形。
驿站的门大开着,里头灯火通明,到处一片狼籍,显然是人们都是匆忙间跑出来的,正堂左手侧有一间屋子就是贼人所在的地方,可以透过剪影看进去,贼人还是拿着刀架在小孩子的脖子上,一旦稍有不妥,恐怕就是要丧了这小孩的性命。
要不是投鼠忌器,一个贼人倒真不至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三十多个驿丁,就算赤手空拳,这贼也是拿下来了。
“来了,来了。”
四周的人突然又是一阵扰攘骚动,接着就听到清脆的马蹄声,众人均道:“大尹已经赶来了。”
大尹是对知府的敬称,从事发到知府赶过来也就一个半个多时辰,从这里到大名府可是三十里地,可见来人赶的有多急。
并没有顶马开道,当然也不会有仪卫和鸣锣喝道,大名府的知府卢象升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其是江南宜兴的世家出身,其父、祖均是进士出身,卢象升出身在这样的家庭,又是江南文风鼎盛之地,十几岁就中了举人,二十二岁就中了进士,天启年间初授户部主事,几个月后就转员外郎,然后就是天启三年外放大名府,直接就当了知府,和他同班考试成绩靠后的进士们,要么是府州的佐杂,要么撑死了就是一县的正印,而且不一定是上县正印,卢象升虽然不是在清流要职上,比如任御史或是给事中,但初任六部主事和员外,放外就是知府,其才是二十来岁的青年,朝廷对他能力和家世的认可,真是缺一不可。
更为出奇的就是在其不到三十岁的时候就在崇祯二年因流寇犯境而招募了一万多兵马保境安民,号为天雄军,因为做战勇猛,战功硕硕,其不到三十就成为布政参议兼兵备道,三十六岁就成为赐给尚方剑的总督,在大明的总督之中犹其出色,以能力高,战斗凶猛一往直前而著名,一直到崇祯十一年时清兵入关,崇祯召卢象升督天下勤王兵马,这个赫赫有名的总督战死在与清兵搏杀的战场上,结束了他传奇而辉煌的一生。
明末督抚,论能力出众,文武兼备者,卢象升当为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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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楞了五分钟,就是想不通气、皇这两字犯什么忌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