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决定了。”李来宾最终决断道:“就依白音台吉所言。”
李来宾又对白音道:“此战过后,我会向大人力陈你的功劳,叫你未来在和裕升内,不会比银锭台吉差多少。”
白音闻言躬身道:“在下只愿战后回到牧场故地,消闲度日,不愿再争名夺利了。”
“到时候由不得你。”李来宾闻言大笑起来。
……
“黄虎,到你值哨了。”
一个二十不到的青年被人拍醒了,他怒睁两眼,眼中的寒芒叫人看了就感觉害怕,叫醒他的边军是个魁梧的汉子,反被这人吓了一跳。
这人脸上和眼中的戾气十分明显,就算是在好勇斗狠的军营里也算是难得的狠角色。
被叫醒后,这个青年从地铺里钻出来,并没有打呵欠,直接就进入了十分清醒的状态,那个叫醒他的边军打了个呵欠,看了几眼这个黄脸青年脸上的大胡子,转身进入窝铺里睡觉去了。
黄虎的身形很高,与他高大身材不相称的是黄虎的身形很瘦,只是他的瘦并不显得人孱弱无力,而是十分精干的感觉。他的脸部皮肤是暗黄色的,黄脸是十分明显的特征,所以他在军营中的绰号也就叫黄虎,他的年纪不大,却是跑过很多地方,还不到二十岁,脸上的胡须就留了一尺多长,这在当时人来说也是十分罕见的美髯。
可以看的出来,黄虎对自己的胡须十分在意,他在脖子间挂了一个银制的银勾,那是平时用来固定胡须用的,免得吃喝时胡须被沾染油污水渍。
榆林城的晚上很冷,和白天时的酷暑炎热的天气截然不同。这也是植被被破坏区域特有的现象,由于陕北地方开发的早,到处都是秃山荒岭,没有水土保湿,也谈不上储存白天的热量,晚上风一吹,叫人感觉十分寒冷。
黄虎打了个寒战,他手中的长枪拿着十分碍事,索性就把枪靠在城堞上,然后走到城墙边上,撩起衣角,痛痛快快的撒了一泡尿。
撒完尿后,黄虎慢腾腾的系着腰带,这个时候是子时末刻,正是半夜,到处都是静悄悄的,榆林城中一片寂静,只有城墙上几个地方有亮光,其余各处都是黑沉沉的一片。
天空有一轮弯月,散发着不太明亮的光芒,还有满天的星空在头顶,似乎离自己很近。
黄虎对这些都没有兴趣,他只是感觉肚子很饿。
他从小读过几年书,认得一些字,但没有改变他粗鲁不文的性格,他爹看出来黄虎不是个读书的料子,老早就带着他出来跑生意,爷俩走过不少地方,干过好多种类的小买卖,这年头人离乡贱,物离乡贵,出来跑小买卖的生意人不吃亏是不可能的,由于到处被人欺凌,养成了黄虎好勇斗狠的性格,他的满脸戾气,就是少年时跟着父亲行商时挣扎奔波时留下来的烙印。
除了行商外,黄虎当初还干过一段时间的捕快……当捕快也是花了银子才混得着的差事,正经的在编的差役肯定是干不上的。黄虎干的是地痞喇虎无赖们的活计,给正经的差役当帮闲,挂个捕快的名头,主要是干打杂的事情,出息十分有限,他的个性又是天老大地老二,有很多时候喝了两碗酒,连天老大也未必认帐……这个性格当捕快当然是干不长,时间不久就又跑出来当兵了。
当兵受的拘束更多,但军营中好勇斗狠的人反而吃的开,只是吃的很差,每天都是没有油水的麦饭,没有菜,没有油,肠子里挂不住油水,每月发的粮还被克扣,数量不足不说,还掺杂着种种霉烂的粮食和小石块一类的东西,粮食不够吃,饷也关不足,一两银子的月饷经常一拖两三个月才发一回,到手的银子都是黑乎乎的,纯度差,成色烂,份量不足,还得拿一部份贿赂队官,剩下的那一点银子连当兵的自己吃饭也不够,就算这样,还有不少边军得拿这玩意养活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