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闭嘴。”赵文站起身来道:“我记得你,就是你把我押去做苦活的。你们枪骑兵当初杀到板升地,偷袭百姓,杀了很多人。”
卢四一下子就窘迫起来。
他到底还是一个新人,不知道怎么面对这种情况。
赵文有些得意了,他指着卢四道:“看不出你年纪和我差不多大,心肠却狠毒哩。”
“放屁!”卢四暴跳起来,叫道:“信不信老子翻过去打你。”
“你不敢!”赵文得意道:“我现在是民夫,你敢打我,信不信我告到军法官那里去。”
卢四喘着粗气,两眼瞪着看赵文,赵文也瞪眼看他。
两个二十左右的小伙子就这么瞪眼看着对方,半响过后,赵文扭过脸去,说道:“算了,打仗的事也不能怪你。”
“我们是来打鞑子的。”卢四也找着理由,说道:“你们是汉人,干吗给鞑子卖命!”
“我们家在鞑子地界几十年了。”赵文不服气的道:“大明那边苛捐杂税那么多,地方官比老虎还凶。”
卢四张了张嘴,想反驳,一时却是词穷了,半响过后才道:“我们和裕升又不是大明!”
“哼,这个我也知道。”赵文说道:“张大人将来肯定称王称帝,不过当时我们又不知道这个,还以为你们是大明的人。”
两个青年一时又没话可说。
卢四想了想,说道:“你既然都明白了,哭个什么劲。”
赵文一脸苦恼的道:“我家里人又不知道,我担心我爷爷犯倔,拉着一家给鞑子陪葬,那可太他娘的冤枉了。”
卢四有些同情,叹气道:“唉,这倒也是。”
赵文突发奇想,从怀里掏出个荷包,说道:“我看你长的不错,又是正经的骑兵,将来前程一定不坏。这是我妹子赵莲娘的荷包,她送我,我再送你,你要打进板升城,找到我赵家护持一下,我妹子就嫁给你了。”
“啊?”
卢四目瞪口呆。
赵文把荷包硬塞给卢四,说道:“我妹子好看的很,个头不高不矮,比你矮半个头,瓜子脸,大眼睛,肤白若脂,不是我吹牛,以我赵家在蒙古人这里的实力,我妹子原本该挑个象样的大商家的长子嫁过去,现在算便宜你了。”
卢四原本也在喜爱女子的年龄了,加上被老钟几个说的荤话撩拨的心里有些难受,这时又听赵文吹嘘他妹子如何如何好看,心里当然是动心的,不过他还是很冷静的把荷包塞回去,说道:“要是我真的打到你们赵家,会叫上官给你家投降的机会。要说怎么护持,我一个小兵可是没有办法的。”
“你骗人。”赵文怒道:“你胸前有两个勋章,你们商军的勋章有多难得,你哪会是真的普通的骑兵。”
卢四苦笑一声,说道:“这是我卖命赚的,你以为我们商军也有边军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你反正收下吧。”赵文把荷包又丢回来,人也闪身躲了,他道:“我也没有别的办法,算是临渴掘井了,荷包里有封信,我早写好了的,把原由都说清楚了,我赵家人说话算话,你放心吧。”
卢四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他低头看一眼手中的荷包,刺的是荷叶和荷包交错的图案,看的出来刺绣的少女手很巧,不知怎地,他眼中浮现出一个巧笑倩兮的美貌少女的形象,当下脸上做出无可奈何的神情,却是把荷包给塞进了怀里。
“一切拜托了。”卢四转身离开时,身后还有赵文的叫喊声。
回到帐篷里多半的人已经睡了,老兵们知道放松之后需要立刻进入睡眠来补充体力和精神,什么样的好补品也不如一场好觉,这是每个老兵都知道的金玉良言。
老钟原本已经在打哈欠,看到卢四回来他立刻提起精神骂道:“狗日的混帐家伙,还有十分钟就九点,你死哪去了。”
“遇到件怪事……”卢四原本就心情复杂,此时赶紧把事情向老钟一五一十的说了。
老钟脸上露出怪笑,他道:“这事儿交给我,我和上头说,我们枪骑兵是要一下子猛、插到鞑子身后的,到时候多半第一波进板升城,那个赵家的事,包在老子身上了。”
卢四听到之后松了口气,他慢慢躺在自己的铺位上,手摸着怀里的荷包很快就睡着了,在睡梦中,二十岁不到的枪骑兵脸上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