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很疼,就像是拿了一把槌子捶打,疼得杜且不愿起身,宁愿长睡不愿醒。
她已经许久有过好眠。只要一入夜,她就惶惶难安,怕那人又来找她,用尽各种方式欺凌折磨,直至她浑身是伤……
“二娘还不起身,宾客都到了,你再不装扮起来,便要误了大礼的时辰。”耳边有个清亮的声音絮絮叨叨,“人这辈子只有一次笄礼,今日之后二娘就能许配人家。”
杜且听着熟悉的声音,顿时睡意全无,倏地从榻上坐起,睁开眼睛环视周遭。正对她床榻的是一扇花窗,扇面一般的形状,父亲附庸风雅,特地着人题了画,清雅的竹林跃然纸上,以此掩饰杜家以军功发家的粗俗之气。
这里是她未出嫁前的闺房?她不是已经死了,死在妹妹杜乐的婚仪上,新娘子还没来得及踏入厉家的大门,就被她生生打断,因为她命殒当场。
可她却看到早就被她赶走的大丫鬟薄荷,提醒着她今日是她的笄礼。
“二娘睡傻了吗?难道是昨晚相公准许二娘喝酒,不胜酒力,今日还在酒醉不成?”薄荷的手朝她的额上探过去,“看,这一大个包,难道奴婢觉得二娘今日有些不对,看来是撞傻了。”
昨夜的记忆潮水般涌来,杜且记得她喝了酒,那酒是清远侯府送来的,为她的笄礼而特地准备的。那也是她第一次饮酒,浅尝辄止,浑浑噩噩地被杜乐又灌下许多,及至午夜才被送回。进屋后没有掌灯,她不小心碰到烛台,曾一度昏厥过去,闹了小半宿才安生。
杜且撩起衣袖,袖中双臂洁白无瑕,全无半点伤痕,甚至没有疼痛的感觉。她捧着脸冲到镜前,当即热泪盈眶,除了额头撞伤的红肿,肤色依旧白皙,双眸澄澈,全然不似被十年岁月摧残过,满是沧桑的脸。
杜且不得不相信,她重生回到十年前,回到一切的原点。
“快,给我梳妆。”
杜且催促着薄荷不要误了吉时。在她前世的记忆里,在这一天,父亲悔了为她订下的婚事,将她另嫁清远侯纪澜,也就是她前世所有苦难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