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青回来以后,雷远继续自己在公安城里的正常生活。
随着演武的持续,他觉得不仅手臂的伤势几近恢复,身手也很有长进。有时候抖擞精神手持铁枪,能和赵云来去几个回合……当然,赵云未用全力。按照赵云的说法,雷远的身体禀赋和反应、判断都很不错;只要坚持下去,日后在战场上纵不能十荡十决,自保没有问题。
偶尔伤处还会疼痛,那就用油膏涂抹,然后猛力摩擦,擦到整条手臂感觉发烫,果然疼痛就会消褪。可惜前些日子手臂疼痛的频率高了些,赵云看不下去了,直接把家传的油膏整罐给了雷远,让他自家使用,莫要以此为由做些其它勾当。
这段时间辛彬返回了乐乡去,皆因秋收开始。秋收、秋种,都是大事,他和蒋琬两人都得全力紧盯着。雷远身边的书佐首领换成了丹阳人岑鹏,此君乃是淮南豪右联盟南下时挟裹入军中的书生,处置庶务不如辛彬、周虎等人,但颇擅落笔成文,也有应对周旋之才。
虽说农忙,可乐乡大市重新开启,耽搁不得。近来相关各方都在其中取得了收益,唯独沙摩柯有些不快。据说乃是因为五溪深处的某些蛮夷部落绕过沙摩柯,直接前往乐乡的缘故。那些部落都是极少与外人交通的生蛮,部落中巫蛊之风极盛,据说有一大巫名唤“杞砂”者,精通种种不可思议的杀人办法。所以沙摩柯虽然不乐意,却不敢阻止,只能几次来到乐乡,试图让雷远提出个解决办法。
那些部落直接来到乐乡,彼此之间就没有中间商赚差价。雷远根本就乐见其成,所以他哪会有什么办法?他只让周虎出面,暂且推说宗主在公安城商议大事,无暇考虑这等琐碎杂务,日后必定专门细商。没过几天,武陵各地的争夺再度开始,沙摩柯便出发作战,没空纠结这问题了。
这一日正在家中翻阅文牍,李齐来报:“玄德公遣使者来,召见宗主。”
雷远不敢怠慢,连忙换了身衣袍出外。
来到前院,门口处一人正在等候。
雷远认得,正是此前兼任城门尉的玄德公近卫首领傅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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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烦伯祀兄亲至。”
傅肜未披甲而着便服,应当不是当值的时候,因而神情也很轻松:“恐怕日后要常来拜访,正好过来认一认续之的家门。”
玄德公的直属部曲主要由赵云在冀州招募的老兵组成,此后随着时间推移,又陆续增加了汝南和荆州新野等地的部众。其中特别精锐者被唤做“白毦兵”,由赵云和陈到两人分领。
除了赵云和陈到两人外,玄德公在汝南招募的义阳流民之中也颇有人才,占据了好几个部曲将的位置。比如义阳人的首领郝普便是由部曲将起家,去年被派到零陵去协助太守刘度,安置南下的淮南人众,任事有功。近来听说玄德公有意召回刘度,而以郝普为零陵太守。
留在直属部曲中的义阳人,现在以魏延和傅肜两人为首。通常以为傅肜的才武不如魏延,但性格忠直勤勉,所以很得信任,与玄德公的亲厚程度非同一般。
雷远随着傅肜出门,路上问道:“不知主公何事召见?”
“苍梧太守吴巨遣使来访,与主公谈论时,说起庐江雷氏的商队上个月经过苍梧去往南海,沿途颇有收获。是以主公相请续之,一齐谈说。”他略微压低嗓音:“听说使者此来,与东吴有关。”
雷远微微点头。
此前派遣黄晅、雷澄二人前往南方时,他颇下功夫探听过此地局势。
交州虽与中原远隔千里,但中原丧乱的形势也波及此地,近年来动荡迭起,并不安稳。先是中平年间就任的交州刺史、名臣朱儁之子朱符死于部下叛乱;随后继任刺史张津被部将区景攻杀;荆州牧刘表遣零陵赖恭接任刺史、长沙吴巨为苍梧太守,南下争夺交州,随即赖恭又与吴巨闹翻,被迫逃离,如今依附于好友刘备,被任命为镇远将军。
有趣的是,逼走赖恭的吴巨同样也与玄德公友善,昔日曹军南下荆州的时候,玄德公还一度想南下依附吴巨。
吴巨迫走赖恭之后,与岭南豪族领袖士燮及其家族敌对。士家势力雄强,远超吴巨,士燮本人为交趾太守、绥南中郎将,其族人士壹为合浦太守、士?为九真太守、士武为南海太守。吴巨的领地遭到彼等三面包围,只能通过北面的零陵郡与荆州交通。
近来一直有传闻说,士燮与东吴联系频密,似乎有援引东吴彻底压倒吴巨的打算。按照傅肜的说法,显然吴巨遣使北来,是存了结好玄德公以对峙东吴的意思。
至于具体使者是谁,又有什么实际的诉求,雷远没有问。以傅肜的谨慎自持,本也不会多说。他能提示一句,想必已考虑到雷远即将与赵云结为翁婿,是真正的自家人。
一行骑队向左将军府疾驰。入得府内,依旧是傅肜带路,两人沿途走过几处厢房,进进出出的官吏们看到傅肜和雷远并肩进来,有人认出了雷远,于是微微颔首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