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浓口口声声说着她没有忘记桂妈妈的叮嘱,其实话里的意思不就是摆明了告诫她,别忘了还有桂妈妈。谢姝宁冷冷地撇了撇嘴,吩咐起来:“柳黄,你去玉茗院一趟,同桂妈妈把事情说明白了。”
“是,奴婢这便去。”柳黄应了声退了下去。
绿浓见状唬了一跳,连哭也忘了。
她只当谢姝宁听到桂妈妈就一定会说方才的只是玩笑话,可没想到谢姝宁这一回却是真的铁了心。
“小姐……”她讷讷地说不出话来,方才的伶俐口齿一扫不见。
谢姝宁掩住嘴打了个哈欠,而后笑眯眯地看着她道:“敏敏想必会比我还要欢喜你的。”
话毕,头也不回地进了内室。
玉紫也笑吟吟地冲绿浓道:“哟,恭喜绿浓姑娘了,这回可是交了好运了。”
随后也不理会绿浓,上前挽了月白的胳膊道:“眼瞧着便要入春了,小姐过去的春鞋都了些,正巧前些日子太太那边送了匹料子来,月白姐你说是做平底的好,还是做了高底的好?木底子响脚,倒不如用毡底子如何?”
两人兀自说起了做鞋的事,竟是似乎全然不当屋子里的绿浓在场。
绿浓眼眶红红,朝着两人翻了个白眼,气恨地摔了帘子出去。
很快,卓妈妈先了柳黄回来。
她进*馆时正巧同绿浓撞了个正着,进门便问,“绿浓是怎么回事?”
玉紫拿着鞋扇,道:“没什么,小姐让她去伺候九小姐,今日起便不必留在*馆了。”
卓妈妈大惊,“去伺候九小姐?”
“小姐是这般说的。”玉紫飞快地将方才的事重复了一遍。
卓妈妈听完神色又从容了起来,道:“既然小姐决定了,那就这么着吧。”随即指点起了玉紫跟月白做鞋的技巧。
过了会,柳黄回来,身后还跟着神色间难掩焦急无措的桂妈妈。
几人福了福礼,依旧做她们的鞋子。卓妈妈则同她寒暄了几句,“方才我虽不在,可这事小姐若定下了,也不好驳了回去。”
桂妈妈脸色讪讪地道:“合该如此,也是绿浓那丫头不省心。”
谢姝宁年纪日渐大了,当初搬进*馆之时,宋氏也是发了话的,往后*馆里的事一应由谢姝宁自己做主,她不插手。所以如今,绿浓是*馆的人,怎么处置,自然是谢姝宁自己说了就算。
“到底年纪还小着,磨砺一番,等大些便好了。”卓妈妈年纪比桂妈妈长些,终是忍不住安慰了句。
桂妈妈听了却并不受用。
她有心想要绿浓留在*馆,便是不行最次也不过回玉茗院去,去海棠院跟谢姝敏,那是万万不妥的。
可是卓妈妈推说谢姝宁才睡下,一时半会怕是醒不来,她到底也没能见着谢姝宁一面。
这事,当然也没能说成。
当天晚上,绿浓就去海棠院。
陈氏可不比宋氏好脾气,加上绿浓又是桂妈妈的女儿,落在海棠院,就没得过好脸色。
这么一来,绿浓倒是也乖巧了许多。
平日里但凡有点空隙,就跑到玉茗院去,在宋氏面前装傻卖乖,想要再从海棠院出来。可没等宋氏松口去寻谢姝宁说项,陈氏先发觉了。冷笑了两声,陈氏便将她饿了一整天。随后出一回门,便饿她一顿饭。
几次下来,绿浓就瘦了一圈,哪也不敢去了,只日日跟在谢姝敏身后跑。
桂妈妈心疼不已,终于忍不住冲去见了谢姝宁,低声下气地道:“小姐,奴婢知道绿浓那丫头不听话,可……”
没等她将话说完,谢姝宁便搁下了给舅舅回信的笔,正色道:“乳娘,你还记得蔷薇吗?”
桂妈妈一怔,旋即明白过来自己再说什么也没用了。
“乳娘别担心,等绿浓学乖了,我们再叫她回来便是。”谢姝宁笑着。
桂妈妈点点头,面上仍遍布担忧之色。
谢姝宁低头不语,复提起了笔。
……
谢家三房的大门外,这时却来了一行人。
打头的男.人年约五十,立在那,手中打着把写了首歪诗的纸扇。他身后跟着的小厮,见了谢家守门的就趾高气扬地道:“这是你们家老太太嫡亲的兄弟,还不快去禀报!”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