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在抬脚的那一刹,听到三老太太道:“大嫂急什么,我又没说不答应。”
长房老太太面皮一僵,有些回不过神来。
她侧目去看三老太太,却见她手中捏着条素面无花的雪白帕子,正在轻轻擦拭鼻尖额角,她当下以为这是三老太太怕出了冷汗,心头一松,遂道:“哦?这般说,你是答应了?”
“我答应不答应,不都得答应?”三老太太摇摇头,叹了声,“陈家无用,我亦保不住瑾儿。”
长房老太太禁不住冷笑:“你休要自怨自艾,这事是为老六着想,但凡你有一分真心待他,便该为他打算起来。”
三老太太作柔弱状,突然垂眸坠起泪来,唬了长房老太太一跳,忍着心中不耐同诧异,走近了去安慰她。
离得近了,鼻间香气萦绕,挥之不去。
她绞尽脑汁,劝慰了三老太太许久。
等到月上梢头,香炉中的香丸只留余味,长房老太太才算是离开了寿安堂。
寿安堂内,三老太太倏忽收了泪,面色冷凝地让春平趁夜去寻林姨娘来。
春平诧异:“寻林姨娘?”
林姨娘素日安稳,甚少在外走动,向来不起眼。
“你只管去便是。”三老太太看一眼没了热气的金鸭香炉,声音冷厉。
春平急忙退下。
没一会,林姨娘便匆匆赶来。
夜已深了,她早早睡下,如今睡眼朦胧,眼下虚浮。
三老太太只瞧一眼,便不满地道:“怎地成了这幅模样?”她许久不曾见过谢元茂这个独守空房多年的妾,记忆中只余个婀娜身段,此刻见了套在松垮春衫下的年轻妇人,却觉得不似自己记得的那个了。
林姨娘惶恐地跪下,睡意登时全消,小心翼翼地问道:“老太太可是有事吩咐婢妾?”
“春平,将我前日备下的香囊取一只来给林姨娘。”三老太太不理她,兀自吩咐起春平来。等到春平将那只团花银球香囊递到了林姨娘手中,她才正眼望向林姨娘,道:“你年纪也不小了,早晚也该有个儿子傍身才是。只要你这一回将事情办得漂亮些,我便允你早日诞下儿子,来日消了你的奴籍亦非不可。”
林姨娘仓惶抬头,满面不可置信,“还请老太太明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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