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丁香。
谢姝宁浑身颤栗,掐着她的手,口中喃喃道:“哥哥还活着吗?哥哥还活着吗?”
她一遍遍,一声声地重复着这个问题。
几步之外,宋氏跪坐在地上,膝边是浑身湿淋淋的谢翊。桂妈妈正在按压他的腹部,几息下去,平躺着的谢翊蓦地呕出一口水来,而后便剧烈地咳嗽起来。桂妈妈急忙俯身将谢翊抱起,口中欣喜地道:“好了!好了!”
宋氏似想要起身,可才站起一点便又重新无力地倒了下去。好在一旁的百合眼疾手快,将她给扶住了。
一番闹腾,不远处的小径上又冒出来一行人。
打头的便是谢元茂,一瞧清眼前的情形,他惊得面如土色,急忙大步跑了过来。
电光火石间,宋氏猛地冲上前去,重重一巴掌打在了跪在树下的黄妈妈脸上。这一下也不知用了多少气力,宋氏自个儿被震得后退一步,抬不起胳膊来。而黄妈妈的脑袋更是直接狠狠撞在了树干上。
枝叶摇晃,不知何时悄悄绽开了新蕾的桃花震荡下扑簌簌落了下来。
一时间,众人皆被宋氏的这一巴掌给震住了。
过了会,亦恨得牙痒痒的百合才上前又给了黄妈妈一脚,而后扶住宋氏,劝道:“太太小心气坏了身子,这样的贱仆,不配您打她!”
谢元茂则瞪大了眼睛,又惊又怕地喊道:“这都是怎么一回事?”
他不过用心看了几日书,怎地便发生了这样的事?
可宋氏不吭声,桂妈妈只顾着照看谢翊,丁香抱着谢姝宁,百合又不敢轻易开口。他问完之后,竟是无人应声。谢元茂只觉得额角青筋一跳,一眼瞧见谢姝宁身后还站着个浑身湿漉漉的丫鬟,眼生得紧,便指着她喝道:“你说,这都是怎么一回事?”
湿衣外披着芦花色冬服的丫鬟闻言抬起头来,十三四岁的模样,面上犹自带着几分慌张无措,讷讷地回答道:“奴婢奉了六小姐的命来折桃花枝,撞见了那位妈妈同另一位在行凶……奴婢拾了石头砸伤了那边的妈妈,另一个却跑了……奴婢会水,所以便跳下去救人了……”
她将谢姝宁拖到岸上时,宋氏一行人也正巧赶来。
桂妈妈也通水性,来不及脱衣便跳下去将谢翊救了起来。
若非如此,单凭她,怕是没有力气再下去救人了。
谢元茂却不知,只当是她救了自己的一双儿女,当即感激不尽。不过眼下并不是道谢赏赐的时候,他深吸一口气,好容易镇定了些,便让人赶紧将两个孩子送回芝兰斋去。这般冷的天,等会又冻出了毛病!他看看宋氏冷得似要冻住的脸,心中暗骂自己一声,俯身便从丁香手中接过了谢姝宁,抱着她便回去。
桂妈妈抱着谢翊紧跟其后。
宋氏紧紧咬着唇,很快舌尖便尝到了一丝血腥味,她没有立即便跟上去,而是让丁香跟百合两人将蜷着腿的黄妈妈抓了起来。接着让救了谢姝宁的丫鬟也一道跟上,这才往芝兰斋去。
一行人都走得急,一会便没了脚步声。
又过了约半刻钟,远处的一块巨大假山间才艰难地钻了一个妇人身影。
她摸了摸自己被山石挤痛了的胳膊,往地上重重啐了一口,低声骂道:“倒了大霉了!”
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