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合以上解题过程,我们可以得出,运动员展伞时,距离地面高度九十九米,落地时间……计算下来……是8.6秒。”物理老师郑西城环视全场,“举个手我看看,这道题有多少人做对了?”
班上传来一阵窸窣的声音,而后就是很多人东张西望,大家都演算过,但是还是没能做对,现在都看着,能够做到这道题的是哪些人。
李德利先举了手,人们不意外,李德利本身也就是全班第一,不会做这道题才有问题。然后举手的……是郑秋英,得了,一前一后,班上一二名。
郑秋英举手的时候还看了李德利一眼,李德利回以嘴角上翘的微笑,颇有一种你方唱罢我登场,早知就会是这样的惺惺相惜。
就像是一个狮群,有排头的雄狮母狮,其他狮子才会跟随,两人举了手之后,才陆续有人跟着举起手来,有前十的几个人,居然也有排名十几位的人举手,露出与有荣焉的表情。
而班上按进校成绩排到第四的李亚超竟然没能做对,李亚超脸色郝然,看到郑西城对他投来了一个责备的目光,有点抬不起头来……
很多很多年后,当这里的少年成长,踏足社会名利场,幸福的阙值越来越高,从在繁华到锋利的大城市能有自己蜗居的一席之地,再到能买得起过渡大房子和学区房,能购置豪车出门比别人有面子,甚至临到后来只是希望家人健康……幸福的定义在天翻地覆,而来自生活的压力却日积月累,当很久没有笑过,也哭不出来,再回过头来去看当年,这样能为了做对了一道题而沾沾自喜,考好了一场试就仿佛征服了整个天下的日子,似乎也早已随着少年不识愁滋味一日看尽长安花的那片江湖,泛黄暮沉。埋葬在了那年挥手道别,就从此不再相见的花下。
前面两排的杨夏环视了一下班里,最后落在程燃身上。
程燃没有举手。
他只是埋头在做着习题,偶尔抬起头来,是知道老师在讲什么,但好像根本就没有听他的讲课。
……
这堂课结束,同桌的俞晓写完了手上的东西,递了过来,“你帮我看看吧……”
程燃接过去,然后随手拿起一支按芯笔,哒哒按出笔芯,开始在俞晓的试卷上勾画,“你看……这个地方应该是这样……是不是这样来看,这个几何图就一目了然了?”
自从俞晓看明白程燃每天上课在做什么之后,他就只剩下吐舌头了,不过这种事情也变相激励了俞晓的心性。
说到底,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以前还经常爱就一些科学问题进行讨论,争得面红耳赤,甚至某些时候,俞晓还会占上风,以前平时成绩,俞晓也是超越程燃的。
但是没想到仅仅就是中学毕业前夕的那段时间,一切自己所熟知的,就翻天覆地。俞晓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世界观崩塌的感觉。程燃就像是生活中蹿出来根本不讲道理的一匹黑马,以前横亘在他们这样的差生和好学生之间的鸿沟天堑,这样和“别人家孩子”的距离,一个坎一个坎被他踏在脚下。
俞晓偶尔也会生出自己未必比他差的念头,这个时候也开始奋起直追,再则,也有并不想落后程燃多少的心思。反正就是一门心思的拼了命做题,巩固自身,没准就能像是程燃一样突破任督二脉,突然有一天如同被一百八十岁的老和尚功力灌顶,达到佛当灭佛的程度。
体育课,基础活动做完,跑了男生一千五百米之后,俞晓累得是气喘吁吁,然而花台上坐着的程燃却像是没事人一样,只是刚跑完后在原地活动了一会,就坐在花台旁边静静的看着大家跑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