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他见多识广,一时也愣在这里,不晓得晏聆雪唱的是哪一出,邀他来听床|戏么?在他印象中,小阁主虽是个有心计的女子,却也是温淑知礼的,和放浪形骸四字从不沾边,更不要提现在这般不可思议的行径了。再说乾清圣殿特制的毡帐虽然厚实,但毕竟和屋房不能相提并论,隔音效果很差。这一场好戏,也不知道外头的人听了多久。
果然进去的护卫火速退了出来,低声道:“桓副殿主,里面是公子和小阁主,正在,呃……”他还有两分急智,竟给他找出个词汇来,“欢好。”
桓公替听得里面yin声浪语还在继续,他老脸虽厚,也有几分不自在,咳了一声道:“他们见了你,没停下来?”
“没,没有!”
这绝不是正常人的反应,桓公替心知有异,赶紧道:“进去。”
几人走了进去,看到外间八仙桌上未用完的酒菜,鼻中还嗅到女子闺室独有的香味。桓公替轻轻一嗅,觉出几分蹊跷:这薰香的确很清淡,然而空气中还飘着一丝甜腻的、未曾来得及散去的气味,仿佛桂花的芳香。然而这毡帐内最最清晰的,还是内间那一对男女制造出来的响动。
此刻门帘又是一掀,瓶儿从外面走了进来。她捂着头,似是有些晕眩,见到桓公替等人当即一愣,听闻内间传来的动静,一下子惊得脸色有若白纸,颤栗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桓公替沉下脸道:“我倒要问你!”总算他见过的风浪也不少了,明白有话也要等里头两人清醒再问过不迟,于是从怀中掏出一支玉瓶丢给她,“这是醒神丹,你进去喂他们服了。”他们几个都是大男人,怎好进去见着晏聆雪的身体?
“是,是!”瓶儿早被这变故吓得六神无主,接了玉瓶走进去时脚步虚浮,差点摔倒。
桓公替等人在外间等了十几息,听到里面交合的动静终于停下,只余重重的喘息声,大概是瓶儿给两人都喂了药。又过了一小会儿,才有一记有力无力的耳光声传出来,晏聆雪方才喊哑了嗓子,此刻只能虚弱地嘶声道:“滚出去!”随后哭得竭斯底里。桓松玉在那里小声认错,晏聆雪哪里肯听,只哽咽道“滚,快滚!别碰我,我不要再见你!”
他只好悉悉索索着了衣,灰头土脸地出来外间见老子。
听着内间悲恸欲绝的哭声,桓公替面沉如水:“这是怎么回事?”
他将此事从头到尾说了,而后苦笑道:“我原以为是饮酒过量,凡人之体不胜酒力。”
桓公替瞪了他一眼道:“你脑子也糊涂了?饮酒后身体麻痹,你能撑过一个时辰?方才护卫入内,你可看到了?”
桓松玉讪讪道:“看着了,然而身体当中似有热流催促,停不下来。”
桓公替冷着脸道:“那就是被人设计,下了药。”转头对护卫道,“将剩余的酒菜带回去检查。”想到空气中那一丝儿奇异的甜香,又道,“把薰笼里烧剩的香料也带回去一并查了。”护卫应了声,赶紧着手去办。
“设下陷阱的人,要对付的不知是我们乾清圣殿还是天凌阁,不过照目前这情况来看,天凌阁惹到了什么厉害仇家的可能性更大些。”桓公替这才对儿子道,“大庭广众之下出了这等事,我们还是要给天凌阁一个交代的,爹从云梦泽出去就向晏家提亲罢。幸好你原本也中意这丫头,门当户对,娶回去不算吃亏。”他面色肃然,心下却在冷笑,晏海青原本还想用他的宝贝妹妹拉拢撼天神君,现在反倒让自己儿子拔了头筹。这样也好,天凌阁再没有摇摆不定的余地。
桓松玉喏喏应了,虽然腿脚有些虚浮,然而想起方才和晏聆雪颠鸾倒凤的诸般妙处,脸上忍不住又露出笑容。
桓公替在这里呆得尴尬,又知道眼下最重要的是让儿子赶紧安抚晏聆雪,于是交待了几声,转身离去。
桓松玉转身进了内间,晏聆雪也被瓶儿侍候着穿好了衣裙,伏在床上正哭得肝肠寸断,如梨花带雨一般。想到这国色天香的美人儿从此归了自己,他心里实则暗爽不已,面上却要露出一副自责之色,走过去柔声安慰。
可惜无论他怎么劝,晏聆雪都是背转了身,毫不理会。他伸手去搂她香肩,她都避之如蛇蝎。桓松玉在乾清圣殿里头也是众星捧月一般傲气惯了,这样劝了一刻多钟都不曾起效,耐心告罄,不由得暗暗恚怒道:“是你先勾|引我,方才在床上也快喊破了天,现在还来装什么三贞九烈?”
只是他刚刚尝过了,这女人的滋味是个好的,就这样打骂也是舍不得,于是轻轻叹气道:“聆雪妹妹,我犯下大错,自请责罚罢。”从怀中掏出一柄短匕,塞到晏聆雪手里,“你若恨我,便捅死我吧。”
晏聆雪指尖才沾着刀柄,就牢牢握住了,紧接着一个翻身,匕首就紧紧抵住了他的胸口。
瓶儿吓得轻叫一声,扑上来抓着她手臂道:“小姐,不可!”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