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等到后来,儿子渐渐长大,他明亮的眼神里头渐渐的多了疑惑茫然,多了害怕惊恐,多了对嫡兄的谨慎和小心翼翼。
她终于有些忍不得。
等到后来,有一次看见六岁左右的楚景行拿那么小的楚景谙当马骑,她的儿子在楚景行身下眼泪汪汪。
她终于就明白了。
不争,她的儿子就会跟她一样,一生都被人摆布,没有自己的人生,不能左右自己的命运。
她是从那一天开始下定了决心的。
也是从那一天开始,她终于重新审视了自己的娘家,再也没把娘家放在心里过,她借助娘家的力量,也借临江王府的小恩小惠绑住娘家,开始渐渐的给自己和儿子打算。
这么多年来,她也不是没有回报,她真正做到了,很多事都做到了。
润物细无声,她渐渐的挑拨了楚景行和楚景吾兄弟不和,渐渐的把儿子教导的算是优秀,也逐渐的更进一步的将临江王哄的开开心心。
她好不容易才得到了这些,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绝不能输。
从前是一无所有的赌徒,赢了输了无所谓,可是拥有的多了,就不能忍受失去了。
楚景谙握住母亲的手,见母亲焦急不安,就轻声安抚:“不会的,不会的,母妃,不会到那一步,你先不要自己吓自己。”
瑜侧妃渐渐的在他的安抚下冷静下来,接过了帕子擦脸上的泪水,而后才道:“那边失去了消息,易二那个蠢货肯定不是卫安的对手,我们有麻烦了。”
楚景谙很知道如何宽慰母亲,握了握母亲的手,轻声细语:“有麻烦就解决,至少现在麻烦不是还没找上门来吗?”
他也不是嘴巴上说一说便行,很快深思熟虑了一阵之后就提出了办法:“父王这边,现在京城来的信他虽然都要亲自看,可是替他收拾整理书信的是詹师傅......”
楚景谙没有傲气,对待藩王府的属官还有百姓们都平易近人,大家时常夸赞他贤良,都喜欢这个阳光又宽和的少年。
詹师傅是藩王府的讲官,从京城跟来的,后来渐渐的成了临江王的心腹,京城来的那些书信,都会由他整理保管。
他是讲官,可是藩王府里如今只有一个楚景谙,他等于是楚景谙的师傅,一步一步的把他带到现在的,跟楚景谙的情分非比寻常,如果是楚景谙要求他帮忙,他是一定会帮的。
瑜侧妃明白过来儿子的意思,微微蹙了蹙眉:“你想拦截信件?”
这倒不失为一个权宜之计,可是一旦被戳穿了,那会牵连詹师傅不说,还会让临江王对楚景谙和她的信任彻底崩塌,王爷会以为他们母子拿他当猴耍,会觉得她们居心不良,早就已经培养好了奸细,跟楚景行一样开始培植自己的势力。
这是一招险棋,瑜侧妃不知道该不该真的落子。
楚景谙却摇了摇头:“不能这么做,要是拦截了信件被父王发现,那我们也跟杀了沈琛没什么区别了。我的意思是,让詹师傅密切帮我们留意京城和沈琛送来的信件,若是一旦发现沈琛送了信,我们就能知道他的情形,我们不能拦截,可是却能将信件拖延几天送上去-----江西乱的很,就算是信件迟些送来,也是常事。到时候我们可以争取一点时间,先处置了沈琛。就会避免许多麻烦。”
瑜侧妃稍稍放了心,觉得儿子说的是,犹豫了一会儿又问:“那易二那里呢?我做错了,让易二去跟着卫安,卫安一定会发现的,到时候卫安也会有她自己的途径给郑王等人送信求援,或是让郑王告诉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