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子这病来的快,去的却慢,烧早上退了,到了下午跟晚上便又重新烧起来,反反复复总是个没完处。
方皇后衣不解带的精心照顾着,根本没有精力过问外头的事,可就算是这样,小皇子的病还是一路沉重下去,到第十天上头,下午没烧,晚上也没烧,一直悬着心的众人终于都松了口气,满心以为这回总算是好了,连带着太医们也都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
隆庆帝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儿子一病,他什么都顾不上了,下了朝便往凤仪宫跑。
那个在外头烧纸的小宫娥也被抓了出来,说是冯贵妃宫里曾经伺候的宫人,念着冯贵妃的一点儿恩情,所以才在中元节给冯贵妃烧纸钱。
如今隆庆帝且还顾她不上,德妃却急的素衣脱簪天天来凤仪宫请罪。
一连也跪了十几天了,隆庆帝每每来凤仪宫就一眼能瞧见她,叹口气想要叫她不必跪了-----毕竟她也还怀着身孕呢,可是里头却又闹了起来。
小皇子又发起烧来了,这回还伴随着高热和惊厥,过一会儿便要抽搐一下,皇后娘娘几乎要急疯,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了一手背,抱着小皇子哭的声嘶力竭。
隆庆帝更是惊怒交加,盛怒之下什么也顾不得了,德妃一众人等通通被他抛到了脑后,一叠声的让安公公去请院正他们。
太医们原本就大部分都守在凤仪宫偏殿随时待命,一听见传召立即就来了,上前看了却都有些束手无策。
小皇子到底太小了,这高热持续不退,恐怕到时候要烧坏了脑子。
可是要他们下重药立即给小皇子退烧,那也是极大的风险----这么小的小孩子,哪里能承受的住重药?可别一剂下去,情况更加糟糕。
连院正也大汗淋漓的跪在地上,一时之间想不出法子。
隆庆帝气的一佛出世二佛涅槃,此刻什么也顾不上了,指着太医们怒骂:“若你们治不好小皇子,全都提头来见!”
最后还是孔院判壮着胆子,看了院正一眼,轻声凑在院正耳边说了几句话。
院正回头去看他,迟疑片刻便对隆庆帝磕头:“圣上,去年年初,京城曾爆发过一次伤寒病最后是定北侯府的药铺献出的药方,我们太医院经过改良,才算是遏止了这场伤寒。现在小皇子这样的症状,倒是有几分相似......”
他不敢抬头,趴伏在地上犹豫了又犹豫,才道:“孔院判那时负责跟哪家药铺往来,学了一种退烧的法子,只是要用上烧酒,也不知道小皇子能不能经受得住.......微臣的意思,非常时期非常办法,小皇子这样烧下去,实在不是法子......”
隆庆帝还没说话,方皇后却忽然冷静得出奇了,她抱着怀中烧的脸通红的小皇子,一锤定音:“不管什么法子,如今本宫顾不了那么多,先拿出来试一试!!”
小皇子已经开始翻白眼,眼看着就要厥过去了,方皇后咬着唇往隆庆帝跟前一跪,哭的不能自已,求他救命。
孩子就放在隆庆帝手里,八九个月大的孩子,养的白白胖胖的,抱在手里软绵绵的,隆庆帝竟觉得好似有千斤重,他过了好一会儿,才艰难的冲院正和孔院判点头:“那便这样做吧!”
孔院判急忙低头应是,吩咐徒弟下去准备,又要了烧酒来,把人都清干净了,才颤巍巍的开始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