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险峻而著称的鄂州城,在火炮的轰鸣声中,小半日功夫,便告崩溃。倒不是这些火炮给他们造成了多大的杀伤,而是恐惧让他们直接放弃了抵抗。
腾建麾下的那些刚刚征集起来不久的青壮们,在炮火和喊杀声中,没有挺多久,便打开了没有遭到唐军攻击的南门,一窝蜂地涌了出来四散逃去。
腾建与王又根本就无法控制这股逃亡的狂潮,无可奈何之下,亦只能随着这些溃兵,逃出了鄂州城。
对于那些鄂岳本地的青壮们来说,逃出来之后,脱掉身上的衣服,扔掉手上的兵器,一路狂奔回家,拿起锄头,便又变成了农夫,而对于腾建和王又来说,他们现在能去的地方只有一个,江西。
李泌曾经以为自己在攻进城之后,还会遭遇一些有建制的抵抗,比方说巷战之类的小规模地战斗,岂料当她进入鄂州城后,城内无法逃走的本地人,却象鹌鹑一样的温顺。
一年余前,鄂州曾几乎成了她的战利品之一,但岭南向真的插手,使得她功亏一篑,今天,她终于再一次地回到了这里,成为了这里最后的胜利者。
而当初合起伙儿来算计了柳如烟李泌等人的刘信达,向真,却已经落入到了大唐军队的算计之中,眼见着便是一个大败亏输的下场。
当真是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
站在鄂州破败不已的城头之上,李泌不禁露出了一丝笑容。
去年他们是怎样心情低落地离开鄂州,现在就有多么的欢欣鼓舞。
“大姐!”李浩走到了李泌的跟前。
李泌没有回头,而是抬头看着天边即将西落的太阳,道:“鄂州就先交给你了,明天一大早,我会去抄向真的后路,把他围堵在安陆附近,然后与石大将军一起将其全歼。向真所部,算得上是广州小朝廷的一股核心力量,打掉了他,南方联盟的气焰立时便要矮上三尺。从此再也难以生起跟我们争锋的念头了。”
“要不要把火炮带去?”李浩道。
“不带!”李泌断然拒绝。“这玩意儿太重了,装在你船上无所谓,我带上它,一天还能跑多远?现在我要的是速度,火炮的威力再大,于我而言也是累赘。没有火炮就不打仗了吗?向真可没有这玩意儿!”
李浩点了点头笑道:“就算是只提着刀子,向真也不会是大姐的对手。”
“那倒也不尽然。”李泌摇了摇头:“当年金世仁的那批手下,现在都成为了向真麾下得力的军官,其部下的训练,待遇,作风,与我们的军队差相仿佛,而向真又是对我们最为了解的一个南方将领,他的部队,战斗力还是相当强悍的。这一次在兵力之上,说实话我们并不占上风,优势在于我们断了向真的后路,会使其后勤出现问题,而刘信达的部队战斗力远远不如向真。再就是不管是江西也好还是湖南也罢,都是各怀鬼胎,不愿意把他们的部队投入进来。所以这一仗我们肯定是必胜的,但也不必幻想能像打鄂州这样轻松。”
“南方联盟,说来地域广阔,人丁众多,也算得上富庶,但这些家伙们一个个各怀鬼胎,各自小算盘敲得劈啪作响,就这样一盘散沙的一个狗屁联盟,也想与我们较劲,当真不知死字怎么写!”
“人不到绝境,哪里能想到这些!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们能看到的问题,他们未必就看得清楚!”李泌道。
翌日一早,在搜罗了整个鄂州以及附近的所有骡马之后,这支部队立即便向应城开拔。兵贵神速,李泌不想耽搁一丁点的时间。
而此时,向真的主力部队已经抵达了安陆,其前锋部队更是逼近了广水。
在得知刘信达所部虽然遭遇到了困境,却仍然在仙人岭苦苦支撑,拖住了石壮的大部队之后,向真更是兴奋莫名。
刘信达终是没有辜负他。在遭到一连串的打击,损失了接近三成的兵力之后,居然还是顶到了这个时候。
现在,轮到他们让石壮难受了。
刘信达与石壮已经熬战了这许久,就算唐兵再骁勇善战,此时,也应当是疲惫不堪了,而自己的兵马,此时却正是求战心切的时候。
大军一路路地急速开向广水,向真也踌躇满志地跨上了战马。
这将是他人生之中最重要的一次战役。
以前的他指挥的战事,虽然也都是百战百胜,但对于他而言,没有正面击败过一支北唐军队,那就算不是一支真正的雄师。这一战打赢了,既可以让北唐军队战无不胜的神话破灭,也可以为南方联盟军队树立一个正面的榜样。
这一战结束之后,自己将正式确立广州朝廷麾下武将第一人的位置。而到了那个时候,挟得胜之师回返,第一个要清算的,就是江西的钱文中。至于湖南的丁太乙,便容他再逍遥几年吧,毕竟把这个家伙逼急了,完全地倒向了益州与朱友贞组成一个小集团,对于广州来说,也是不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