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3章 只要有人,就会有江湖(三)(2 / 2)

“那个时候吧,岛上就很混乱,因为拓荒团不打仗了,有精力建设岛屿了——那么多有枪有人有胆量的兵长,都盼着吃胜利果实呢。

况且大家都是拿命换来的富贵,凭什么就要让给别人?

所谓‘兵长’,其实就是拓荒团内小团体的头目,拓荒团主体不大,主要是外围人员多,整个拓荒团基本上是由各种各样的小团体组成的,但凡手底下有几个小喽啰的,都统称为‘兵长’。”

“这个时候就不得不再提到团长大人——巴尔·达克罗德大人,能把这一群乌合之众聚集在一起,还打了下了藏污纳垢的戴斯岛,实在是太不容易了,任谁都知道巴尔·达克罗德大人有多厉害。

下面的那些人——那些自称为兵长的家伙,不管心气儿有多高,为人有多桀骜不驯,道德素质有多差劲,必定是打心眼里佩服一个人的,那就是巴尔·达克罗德大人。

要不是他,被解放了的戴斯岛估计要不了半年就会变回之前的样子。”

下一句话,韩猖是抽着雪茄,含糊不清的说出来的:

“但是吧,有些事情,介于情理和道理之间没办法理清的事,巴尔·达克罗德大人是管不了的。”

拓荒团解放了岛屿,人们在欢庆岛屿解放的同时,各自心里都有各自的想法:

既然已经打了胜仗,帝国那边又没有接管戴斯岛的意思,他们认为理所应当享受胜利成果。

而对他们来说,胜利成果几乎是现成的——艋舺。

在戴斯岛被解放的时候,艋舺里已经形成了完整的利益输送链条,虽然远远还够不上商业链条的级别,但却是实打实的利益,而且不受帝国法律管控,可以放手施为。

这个时候,巴尔·达克罗德放话下来:

大家把脑袋别再裤腰带上打了胜仗,赚钱是应该的,但也应该有个度,别做些伤天害理的事,该赚的钱就赚,但要是谁赚了不该赚的钱,就别怪兄弟不讲往日情谊了。

大家从团长大人的警告中明白,团长虽然一直在前线,但明确知道艋舺里的腌臜。

可即便大家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收敛了很多,艋舺里的实际情况依然触目惊心——

在有拓荒团兵长们背地里的支持下,原本负责维护艋舺里人们安全的【艋舺】群体之间彻底撕破了脸皮,把生意做到了台前,各自圈定了各自的陀地,开始收取“红花”——实际上就是保护费。

除了收保护费,【艋舺】们还接手了那些寻常商人不敢碰的生意。

其中最恶劣的要数热武器生意——拓荒团从前线回来的不仅仅是正规出身的兵长,还有后来被收编了的兵长,其中最大的几个所组成的势力,名叫火药店。

这个由海盗和悍匪组成的暴力组织在戴斯岛拓荒时期为拓荒团立下汗马功劳,可一旦回到俗世,他们立刻原形毕露,做回了自己的老本行——倒卖热武器和任何与暴力有关的违禁品。

艋舺里的人们暗地里唾骂:只要是戴斯岛码头死的人,十个里面有九个身体里的子弹是火药店卖的。

人们不知道枪和子弹本身有没有罪恶,只知道在艋舺这一亩三分地,枪和子弹就是罪恶本身。

艋舺里的生意很快发展到不可收拾,而之前提到的中年人,就是这场无序发展的受益者之一。

“也是直到那个时候……出了点瞒不住的事情的时候,人们才知道谁背后是谁。”

中年人在当时还是建设项目代理人的沙力克·伊万诺夫手底下赚到了第一笔钱,很快通过火药店把这笔钱换成了货物,将这些货物通过手下进行分销——

在自己的陀地上进行分销,那时候的中年人已经是一群人的角头,依靠暴力收取红花,不该做的事基本上做了一个遍,依靠着“拉领带”的凶名渐渐混出了个人模狗样。

中年人手段凶狠,但生意却做的很不错,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究其原因,多半是因为他跟沙力克·伊万诺夫学会了打点上下的本事,能让自己所在陀地的兵长满意,又能喂饱底下给他办事的马仔,所以做事情一直很顺利,即便有所差错,也有人帮他遮掩。

中年人什么生意都敢做,而可怕的并不止于此。

可怕的是,像他这样的人,艋舺里遍地都是。

“那时候他出了件大事……”

韩猖压低了声音,陈宴几乎听不到了。

“他运了一船人……那船人忽然就不见了,一个都没影了,像是凭空消失……他做了不该做的生意了……”

韩猖语焉不详。

“这件事情,不知怎么的,被人捅了出去,一下子大家都很恐慌,因为那时候,人本身还没有下降到商品的地步。”

韩猖像是说到了很令他不适的东西,嘴里的雪茄很快抽光了,自顾自的又点上一支,呼吸之间,整张脸很快被烟雾弥漫。

“出乎预料的是,他竟然没出事——这件事最终被别人扛了。”

克莱恩说出了一个花名:

“蝰蛇。”

韩猖藏在烟雾后的小眼睛闪了闪,似乎对克莱恩知道这个名字表现得很意外:

“是的,火药店的蝰蛇,原名黎守仁,是火药店的厨子……跟着拓荒团打仗,回来之后也成了兵长,中年人的花红就是给他交的。”

克莱恩质疑道:

“这难以解释。”

韩猖无奈的笑了笑:

“这我就真不知道了……反正这件事事发之后,黎守仁为中年人顶了包,被处以极刑。

中年人得以逃过一劫。”

克莱恩思忖道:

“照这么说,中年人和巴尔·达克罗德的关系一定很恶劣,因为巴尔·达克罗德杀了他的兄弟。”

韩猖确定了一下自己的记忆,然后肯定道:

“按理说,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