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之中,一朵白莲正往无尽深处飞去。
不知过了多久之后,莲花之中骤然一颤,司马权那缕分神识念已从昏沉之中醒来。
他默默一察,以左道莲消磨程度来看,自己大致应是飞驰了二十年左右,不过借了这法宝托庇,他自身并有多少损伤。
以灵识外往观去,星光仍见,却不知距离多少遥远,仿佛从未有过挨近。
再往四下搜寻,却是见得一座青铜巨鼎。
此等大鼎,他在行程之中已见有三座,当是昔年修士横渡虚空时所筑,不过其中除了找到一些散碎丹玉之外,并未有什么收获,而且丹玉多是清气所化,对他也并无用处,故都未作停留。
而这一座,外观形制与此前所见一般无二,只当也是这般,只是随着左道莲与之愈发接近,他却察觉到了一丝不同之处。
这铜钟表面,竟是满目疮痍,好似经历过一场惨烈剧斗。
他不觉有些惊异,这虚空之中,距离九洲甚遥,又无灵机吐纳,在此斗法,就算赢了,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见得还能再安然回返。
∟, 修士到了洞天之上,个个都是惜命无比,若无极大利益冲突或是性命之危,绝不会妄起争斗。
想到这里,他御使白莲往鼎而去,发现这大鼎虽被打得千疮百孔,可偏偏禁制未彻底崩散,搜寻许久之后,在一处大殿之中,见得三名道人尸身,头冠衣袍俱华美,
一人在北,二人在南。看其模样,倒似是互相对峙,只是神情安详,脸上没有半点凶戾之色,
他上去以灵识检视,却是意外发现。这三人居然不是寿数到头或元气耗尽,分明是被夺去神魂而亡!
这虚天之外?究竟谁人有此手段?
他心识不觉一阵悸动,先前之所以往虚天之外去,起因是无法撞开九层罡云回得地表,再则天外似得了莫名之物相唤,不得已才走此路,可自此之后,却再无这等感应,现下似是找到了线索。
再转一圈后。却无什么发现,只在鼎身之上见得一个极大豁口,望去竟有数百丈,好似被人生生以法力自里撞开。左道莲在这里徘徊片刻后,就一个闪动,又是纵入虚空。
稻池山前,这两日已有不下十数宗门派遣门下长老弟子到来,此些人皆是受姜峥之请前来见证两家斗法。
姜峥此时命人开了稻池山正门。以此间主人身份,与单慧真一道站在外间迎候来人。
他此番借斗法由头。请得诸派小宗前来,也是有借机笼络之意。
以蓬远一家对抗太昊,纵是背靠溟沧,也不应当有所大意,是以想设法广结盟友,联络众派壮大声势。
自然。若蓬远只是一家小宗,其余门派迫于太昊之威,也未必会给他脸面,但姜峥之师乃是溟沧派渡真殿主,这却又有所不同了。
千年灾劫未过。谁知再过数百年会是如何,唯有靠上大派才有可能避过,与其两家俱是得罪,倒还不如靠向其中一方,溟沧派势力无疑大过太昊派,而在统摄诸派对敌魔宗之时,对小门小宗也还算客气,故而受邀之人,大半都是欣然应邀。
数千里外,言惜月、言晓阳各乘灵禽,正往此处而来。
碧羽轩因韩佐成之故,与蓬远派也算交好,故也在相请之列。不过韩佐成被唤去看守天青殿,故不曾来得。
两人正飞遁之时,对面远远飞来一头鹞鹰,上面坐有一个少年模样的修士,正是出门四处游历的方心岸,上回他再是出来时,却是寻不得元景清下落,只好回山修行,这次听闻太昊与蓬远又有斗法,想及上回未曾如愿,是以又出来观战。
言晓阳见他座下是一只鹞鹰,不难认出其是南华派弟子,不过见他只是一个玄光修士,撇过一眼后,就收回目光,并未怎么在意。
反而方心岸见了他坐下飞鹰之后,却是眼前一亮,凑了上来,拱手一礼,道:“这位真人,你这铁翅鹰毛羽如缎,好生威武,不知可否将它给了晚辈?晚辈愿拿珍宝来换。”
倒也不是南华门中无有这等禽鸟,只是但凡可与化丹甚或元婴修士一斗的灵禽奇兽,黄羽公皆不给他驭使,诸多同门知此事后更不敢给他乘坐,而这却不碍他从别处想办法,见得这鹰神骏异常,心忖要是拿了过来,天下何处去不得?便连化丹修士也是不惧,故而有些眼热。
言晓阳不欲与他一般见识,挥袖道:“我这灵禽养得如何,又与你这小辈何干?速速退开,勿来扰我。”
说着,一拂袖,起一阵狂风,将其连人带坐骑一同卷飞了出去。
言惜月蹙眉道:“阿弟,不过一个后辈,看去还是南华派弟子,你又何必这般?惹来他师长怕是不好。”
言晓阳哼了一声,道:“若不是南华派,我还不与其计较,阿姐莫非忘了上回之事?还敢来问我讨要铁翅玄鹰,若不是我看他修为不高,非要好生教训他一顿不可。”
方心岸被一阵风送出去数十里外,好不容易才稳下身形,却也是头昏脑涨,尽管心下恼怒,可方才二人皆是元婴修士,他也无可奈何。这时却听背后传来一声,“方师弟,下回切记莫要这般莽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