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衍目光微闪,稍作思忖,问道:“可是大师兄的意思?”
洛清羽看了看宁冲玄,道:“是大师兄的意思,也是我与几位师弟的意思。”
张衍微微点头,他注意到方才二人提及沈真人,若无意外,这背后当有几位洞天真人在推波助澜,否则宁、洛二人不会联袂来此,只是言语上不便明说罢了,他考虑了一会儿,道:“未知如今局面?”
洛清羽见他没有一口回绝,神情便轻松了几分,道:“霍师兄去位后,便由陈枫陈师弟承继上来,而钟师兄那处,则是秦真人门下封窈封师妹接替,他二人初为十大弟子,威信未立。说话无有分量,且修为暂且也比不得我等,为兄与宁师弟。庄师弟、琴师妹皆是在你这边,只要师弟点头。此事十拿九稳。”
他与庄不凡等人至多再有数十载便会退位让贤,到时接位之人必然他们同门师弟,只是眼下正逢魔劫,要是首座之位仍是世家执掌,难保不出问题。
而张衍便就不同了,虽非师徒嫡系,可也不会偏向世家。若无意外,他还可在此位上安坐百余年,以其元婴三重修为,若能成为十大之首。地位当无可撼动,等其退下去,他们那几个替位的同门也当能独当一面了。
这时宁冲玄也把目光看了过来,沉声道:“张师弟,你道行之深。十大弟子无人可及,首座之位,你当仁不让!”
翌日,熔烟岛火啸宫前落下三名白发老道,此三人在四大族中辈分甚高。皆在昼空殿中挂有值役长老之名。
三人被值事弟子接入宫中正殿,杜德早在里间等候,待请得三人坐下后,为首一名长老缓声道:“杜真人,未知请我等老朽来此,是为何事?”
杜德神情平静道:“我欲辞去十大首座之位,特意告知几位长老一声。”
那为首长老大吃一惊,道:“什么,辞去首座之位?”
另两名长老也都是露出不可思议之色,随即交换眼神,其中一人皱眉道:“此是杜真人私下之见,还是杜氏的意思?”
杜德并不回答,只淡声道:“我在此位上已坐有三百余年,余下数十载图之无意,不如弃之。”
为首长老一摆手,想也不想便道:“绝计不可!”
似乎察觉自己语气重了,可咳了一声,才道:“杜真人,你怎会有这等念想?想那霍真人在时,对师徒一脉步步退让,以至于修道外物及灵地洞府较之以往大为减少,陈真人虽表面不说什么,可我等皆看得出对其极是失望,而今我等正要靠你振作,拖个数十载,局势必大有改观,这等紧要时候,你怎可轻言去位?”
杜德不为所动,只道:“昨日张师弟回府时,我曾命门中弟子不得出门迎候,结果如何,想来三位长老当是有闻。”
三人沉默下来,张衍回山当日,洛清羽、宁冲玄便不顾杜德谕令,出山相迎,不过半日后,琴楠、庄不凡二人也是前去昭幽天池拜访,这一举一动之中的深意,他们哪会看不出来?
只是要他们弃了这十大首位,却哪里能够舍得?
半晌后,那为首长老缓缓道:“他们那处是五人,杜真人这处也是五人,若是争上一争,胜负尤未可知。”
他说这话时实则底气已是不足,此事说到底都是几位洞天真人在背后弈棋。而自沈柏霜成就洞天后,秦玉便有少有开口了,这次究竟会否和他们站在有一边,却是难说得很。
这时宫中玉台之上忽然腾起一道光影,似有一人站在其中,一个铿锵声传来道:“杜德,我准你去位。”
在座诸人神色一肃,皆是起身,恭敬揖礼道:“拜见杜真人。”
杜真人冷笑一声,对着三人道:“你等枉活了这把年纪,还不如杜德看得明白,而今张衍回返山门,是师徒一脉欲扶其上位,此是孟至德几人以势压人,唯有先退让一步。”
一名长老不服气,壮着胆子道:“为何不让杜真人与张真人比过一场?如此平白想让,我等却是不甘心!”
杜真人忽然沉默下来,随后才道:“那张衍天纵奇才,如今已是元婴三重修士,杜德不是他的对手。”
“什么?”
在座三名长老都是一脸震惊,其中一人似是想到什么,失声道:“这,这张衍怕是修道还未足三百载吧?”
三人头脑都是有些发晕,丹成一品,百年成婴,如今不到三百寿数就已是元婴三重大修士,数遍古往今来成道之士,似乎此等人物也是少之又少。
杜德这时目光一闪,忽然道:“当年洛师兄不来与我争十大首座,现下想来,当是早有打算了。”
杜真人沉声道:“当是沈柏霜在东胜见过张衍,回来之后才有这番布置,此事我等几人也皆是未曾料到,这一合乃是师徒一脉胜了。”
三名长老面面相觑,数年前霍轩去位后,洛清羽与杜德皆有机会出掌首座之位,可二人修为相差仿佛,若斗了起来,实是说不准谁能胜出,因而世家付出了不少代价,才让使得其主动退出,可听这话,好似是其有意为之?
杜真人道:“杜德为执掌此位这些年中,你各家都是得了不少好处,如今得罪人的事我杜氏已是替尔等做了,休得再来纠缠!”
言罢,殿中忽然起了一阵狂风,三名长老只觉心神一荡,迷迷糊糊飘了出去,待再清醒过来时,发觉已是在熔烟岛外了,那为首长老长叹一声,道:“可惜这十大首座之位,才不过两百余年,又要落入师徒一脉手中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