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正阳目光凌厉,嘴角微挑,自有一股子不一样的气势。
“大家想一想,你是外来企业投资者会怎么想?你会想,啊,原来中州市政府是这样一个不诚信的政府,签了合同都可以不履约,那他们给我们承诺的条件,会不会等到我们把企业建起来之后也就采取各种办法来不兑现呢?这建筑企业还是他们本地的,甚至肯定还有一些人脉关系能用,我们这些外来的,还不如他们,到时候该怎么办?喊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难道我们去和政府打官司?能打得赢么?打赢了,政府就会兑现条件么?或者赔偿我们?会不会从其他方面来卡压我们?”
****有人参加,显然想要解释一下,但是被沙正阳挥手制止了。
“****的同志稍安勿躁,我知道责任未必都在你们那里,财政预算了,是该建设,可能外界客观条件变了,市场价格有变动,比如原材料突然贵了,合同需要修改了,又或者你们又提出了一些新的且必须要增加的附属项目,也获得了市里领导的点头首肯,走程序来不及了,而且也会耽误工期,造成更大的浪费,于是就先建了,但后来预算没有这个,怎么办?难道拿****广大民警的工资奖金来填这个坑?肯定不行。”
“......,可再去找市政府领导的时候,也许领导已经不在位下来了,或者调走了,现在新官不理旧账,新来领导不清楚这笔糊涂账,不愿意承担这个责任,***见领导都不愿意签字认账,当然更不干了,谁愿意去糊里糊涂掏一大笔钱来堵这些窟窿?说不定***领导也早就换了,根本不知道前面的事情,总而言之就这么拖成了这样,......”
沙正阳显得很随意轻松,没有批评谁,就这么很云淡风轻的介绍着情况,“我只是举一个例子,而且我也只是凭借着我掌握的资料来对这个事儿做了一个解读,未必完全准确,我们还可以继续探讨,但谁对谁错,谁有责任,有多大的责任,都不是可以拖欠人家企业的理由,有问题那也是我们内部的问题,该我们自己来协调解决,却把人家企业活生生的拖成了一个受害者,这不符合我们中州市要诚信立市的原则,也不合规矩,......”
整个会议室里安静得连一根针落地都能听得见,沙正阳的话语并不严厉,但是点滴都说的是市里边自己的问题,涉及到的各个部门,比如****,比如市***,比如市政府领导,都没有隐晦掩饰,这种坦率的态度让很多人为之心折,当然也有人佩服沙正阳的胆魄,敢这么开诚布公,坦荡相对,没有点儿底气和胸襟也做不到。
“我在这里说这个的意思就是,事情发生了,出现了问题,大家就要勇于担责,不要新官不理旧账,一句话那个时候我不在我不清楚,就一推了之,那你这领导当来何用?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你不清楚,你那个时候没来,难道单位上的其他人都不在了,都不清楚了?沉下去,多花点儿精力去调查了解,我相信这不是什么高难度的工作,无外乎就是花点时间,承担一些责任罢了,不要成了见利益就上,见问题就躲,......”
沙正阳大概也觉得自己说得有些过细了,迅速收回话题:“好了,我不多说了,今天下午,我和胜宽市长就在这里,他也是市政府秘书长,很多情况都了解,信访办的同志按照排序也梳理出了一些亟待解决的,轻重缓急,都要解决,但我们先解决急的,再解决容易解决的,最难的,我想可能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拍板解决的,我们还要研究,但是我们要给人家一个明确答复,什么时候有一个结果,什么时候能拿出解决方案,要有承诺,总而言之,一句话,不拖不推,这就是我沙正阳的态度,......”
会议室门推开来,马建军满头大汗的出现在门口,沙正阳睃了对方一眼,没有说话。
“市长,我来晚了,先道个歉,的确是......”马建军看不出沙正阳脸色表情,但自己首先先把姿态摆端正。
马建军的确不想来,毫无疑问这一来,肯定又会有无数麻烦事儿。
这欠账的事儿不就是说钱么,都要找***要钱,他不是财神菩萨,变不出钱来,就那么大一个馍馍,年底得有多少只手伸出来要钱,他现在都快要愁死了,这又冒出来这么一桩事儿,光是****那点儿破事儿就是一千多万,谁敢轻易应承?
但沙正阳让他来,他不敢不来。
虽然才来一年不到,沙正阳已经越发显现出他的强势了,比起前任市长来,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当然,人家也的确有能耐,几个大项目组群引入进来,让高新区、三川县、隗城县和清池县都趋之若鹜,而中原新区的启动,又让金河和官泊两个区县如被捅了的马蜂窝一样躁动起来,就这么轻描淡写几手,整个中州市的面貌都为之一变。
这是个能耐人,所以才敢如此强势,否则天诚书记凭什么这么对他听之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