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正刚一晚都没回来,这让沙正阳很恼火。
但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把沙正刚管着了,沙正刚也是二十好几的人了,他有他自己的生活,也有他自己的想法,他也能明辨是非。
慧眼市场调查研究公司的情况还在改善,现在沙正刚也已经开始学会了考虑和研究市场,明白烧钱的意义,但又能恰好的把握尺度了,这让沙正阳很高兴。
春节就这么几天,平常工作太忙,很多事情就集中到一起来了,沙正阳也是忙得飞起。
沙正刚没回来,沙正阳也没心思去多追究,反正后边还有几天时间,有机会来慢慢说事儿。
桑前卫很低调的回了银台,沙正阳登门的时候,敲门都半天没人应,还是打了电话,才知道桑前卫不在自己家,而是去了双林乡父母老家。
沙正阳又不得不又驱车去了双林乡,这样也好,焦阳还在双林,沙正阳正好可以打电话问一下。
得知沙正阳回来了,焦阳也很高兴,他正巧在乡上值班,得知沙正阳要到桑前卫家里去,便自告奋勇的在乡上等沙正阳,亲自带沙正阳去桑前卫老家。
丰田越野在机耕道上奔行着,路况不太好,但用连砂石垫过的的,只是路基太软,小四轮拖拉机应该是经常在这条道上跑,所以碾出了两条很深的沟壑,好在越野车都没大碍。
“看样子双林乡这边的发展还是有些慢啊。”沙正阳熟练的打着方向盘,在有些狭窄的机耕道上穿行,越是往里边走,道路就越烂,“这边儿怎么回事?路这么烂,你们乡上也不管一管?”
“怎么管?”焦阳嘴唇上多了一些黑森森的胡子茬,显得老陈了不少,“这边过去就是河滩了,这一线都是河滩地,盗采砂石的多如牛毛,乡里管都管不过来,本地人,外地人都有,有证的,没证的,盗采的,跨界偷采的,都从这几条机耕道出来,修好了难道帮他们更好的盗采砂石?”
“乡上就没点儿措施?老百姓不骂?”沙正阳皱起眉头,“这也是国有资源,该管就要管起来。”
“我们也想管,都能水利局不允许在河道里采砂石,只能在红线外,原来是红线外办了证的跑到红线内去采,现在是办证没办证的都往红线内去盗采,水利局也不管,当然,也管不过来,来查过几回,人家都是敌进我退,敌退我进,给你玩藏猫猫,乡里边懒得管,没利益的事情,谁干?”
焦阳在双林呆了两年,对下边基层情况很了解了,这类事情也司空见惯,一脸淡然。
94年开始的国地税分家,对对方一级财政打击是巨大的,在乡镇尤为突出。
从区县到乡镇这一级,事情多而杂,样样都该是你去干,财政收入瘠薄,人员编制少,要么就只有请临聘人员,可请人就要说钱,没钱怎么干工作?
这就成了一个悖论,对这类事情自然没利益,那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少得罪人,反正我干满一届就走人,谁来谁接着几乎糊弄下去,吃亏的还是国家。
“乡里可以主动管起来,和水利局协调,让水利局适当让渡有些权力给乡里,乡里再和沿线村里上点儿措施,这不是难事。”沙正阳瞟了一眼焦阳。
见瞒不过沙正阳,焦阳挠了挠脑袋,“正阳,看来糊弄不了你啊,嗯,能在河滩地搞事儿的,多少都有些背景,要不就是和村里干部有瓜葛的,要不就是在乡里县里有些来头的,又没利益,不好弄,乡里谁愿意?”
“那你们就打算一直这样?”沙正阳不相信。
这是一块很大的利益,哪怕现在房地产市场还没有启动起来,但是双林这一块河滩地的砂石资源相当丰富,完全可以利用起来。
水利局那些话都是狗屁,文件也是他们发的,怎么划线,大家心知肚明,这还不是二十多年后那么严格的时代。
一切都是因为利益,只要利益到位,乡村两级的积极性立即就能调动起来,没谁能躲得过这些基层干部的手掌心。
“嘿嘿,书记乡长正在和水利局协商,朱县长也夹在中间难做。”焦阳笑呵呵的道。
“朱伟忠?这么个事儿他都协调不下来?”沙正阳几乎要忘了这个人了,焦阳一提,他才回忆起这个人。
“嗨,朱县长不想得罪人,总想和稀泥吧,或许还有些人找到他,请他帮忙圆转吧。”焦阳含含糊糊的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