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为东秦最西方的边界州府,青州府只修东西两道城门,修得很是气派,城高八丈,就是在后世白鹤染都很少见过这么高的城墙。
想来是为了抵御外敌,毕竟是边关城池,还守着无岸海,城防势必要修得牢固些。
君慕息说:“东秦所有沿界城池全部是八丈高六丈厚的城墙,这是朝廷下达的标准。”说着话,抬首望去,“这样的高度,纵然是我的轻功,只提一口气也是上不去的,中途还得掂个脚才行。若是一般的功夫,是根本上不去的。”
白鹤染泪目,她轻功不怎么行,这种高度她上肯定是上不去的,下来到是能下来,但那跟跳楼也没什么两样。边界城池修如此高的城墙,确实有利于防守。只可惜,这样的高度限制了高手的轻功,也阻拦了敌方千军万马,可却抵挡不住无岸海眨眼就会呼啸而至浪潮。
“连行了三天三夜,阿染,你的脸色很不好。”君慕息提醒她,“这样子见到凛儿,怕是他要心疼。”
“四哥也没好到哪去,这最后的三天三夜我说连行,四哥不是也没拦着么。可见我着急不假,四哥心忧也是真,越是离这青州府近,就越是停不下马来。四哥你看看你自己,青衬都皱了,下颌也长了胡茬儿,若是让京里那些姑娘们见着了,一定不敢相信这是四皇子。”
君慕息抬手往下巴上摸了一把,无奈地笑了笑,“你说得都对,我不同你争。”
有不少百姓陆续从青州城里出来,有的托家带口,有的背锅拎碗,有的甚至连庄稼地里的稻谷都给薅了下来,捆得一捆一捆的,堆到牛车上往城外拉。
冬天雪看不懂了,“这是干什么?怎么感觉人人都在搬家?青州府不能住人了吗?”
白鹤染看了她一眼,“你再仔细瞅瞅,有没有发现其它问题?”
冬天雪又往城门看去,不等她看明白,到是默语有了疑惑:“怎么都是出城的人,却无一人进城,这不对劲啊?这会儿还是清晨,城门刚开,最是应该有人进城的时候。”
冬天雪也反应过来,“对,是没有人进城,全都是出城的,还都是搬家出城的。”
“问问就知道了。”四皇子抬抬手,燕关立即打马上前,迎向了走到最近的一户人家。
“大娘,老伯,在下是从外地来的,看着青州府好像不太对劲,想跟二位打听一下。”说着,从包袱里摸出在上座城池买的点心,随手递给老夫妇身边带着的两个小孩儿。
这家人看起来也是贫苦人家,每个人身上都背着家当,锅碗瓢盆都带着的,但却连辆马车或是驴车都没有,只能徒步走路。那俩小孩儿一见着有点心吃很是高兴,但却不敢接,只是看向自己的祖父母,小声问道:“爷奶,我们能要吗?”
两位老人也拿不定主意,就问燕关:“这位小哥,你要打听什么事啊?”问完,还看向白鹤染一群人,只见这一行虽然风尘仆仆,但依然掩不住华贵之姿,便知这些都是贵人。于是心里更加忐忑,实在不知道被一群贵人拦着会有什么事。
燕关见他们犹豫,便又上前一步,将点心硬塞给了那两个小孩儿,然后才对老夫妇道:“您二位别怕,我们不是坏人,也不是想打听多机密之事。再说,机密的事儿也不跟您二老打听啊,您二老能知道什么呀,是不是这个理?”
老夫妇连连点头,“对对,我们就是平头百姓,我们也不知道啥密事。那这位小哥,你到底是想问啥?这孩子点心都吃了,您快问吧!”
燕关笑着道:“我就是想问问,这青州府是怎么了?为什么只有出城的人,却没有进城的人?还有,出城的人怎么都这般……”他指指老夫妇一家,“怎么都拖家带口背盆带碗的,你们这是要搬家啊?全城都在搬家?”
老夫妇一听他是问这个,松了口气,然后就听老婆子道:“小哥你还不知道吗?青州府就要保不住了,如今西边儿的城门已经关死,东城门这里也是只让出不让进。唐兰国已经全没了,大啸就要拍到咱们青州来了,所有人都在逃命,能带走多少东西就带走多少东西。”
白鹤染同君慕息对视了一眼,二人脸色都不大好看。
燕关问老婆子:“是官府发了布告,让城内百姓都尽快搬家吗?”
“是,是官府发了布告,但官府也只说让我们尽快离开青州城,尽可能的一路往东,却没说我们要跑多远才能躲得过大啸。”老婆子一边说一边抹眼泪,“家里本就过得辛苦,儿子早年间掉到河里淹死了,媳妇守不住贫苦,跟人跑了,只剩下两个孩子。我们老两口把两个孩子从三岁拉扯到五岁,这两年是一个铜板都没攒下。在青州城生活,好歹家里还有房子住,这突然让我们搬,我们实在是……”
“哎呀就别说那些了,搬家的又不是咱们一家,整座青州城的人都得搬,比咱们过得还差的有的是,你就省省你的眼泪,留着力气走路。”老头劝起自己老伴,自己也是唉声叹气。
“知道了知道了。”老婆子擦擦眼泪,然后劝起燕关,“小哥,你们是外头来的,还不知道这大啸的厉害吧?快别进城了,赶紧跑吧,能跑多过多就跑多过多。你们有马,行得比我们可快多了,赶紧跑,晚上真就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