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失笑,“能不生疏么,我一个毒女,从来都只会杀人,救人这种事还真是不常干。” 东宫元摇头:“不管是毒还是医,都有它们的两面性。毒能杀人也能治人,医能治人亦能杀人,全看施术者想怎么用。师父如今以毒为医,以医活人命,谁也不能再说
您是个毒女。” “是吗?”她看看东宫元,有些迷茫。就这么转了性质?那毒脉还不成医脉了?于是摇摇头,“也不尽然。医是要医的,既然开了这个口子就不可能再收回去。但我掌毒
,并不掌医,这是定理,也是我的命数。我是怎么来的我心里清楚,毒之于我,与生俱来,世代相承,我不能弃了毒去抢医脉的饭碗,那阿珩就该找我算帐了。”
东宫元这就听不懂了,“阿珩?医脉?”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多了话,于是摆摆手,“没什么,想起一个朋友而已,你不认得。”
东宫元也没再问,到是往后退了半步,然后低声说:“师父,葛家兄妹来了。”
她抬头,果然看到葛承泽和葛芳晓兄妹再朝这边走来。 因为最后一枚药丸已经发放完成,所以痨病村已经不再设卡了。想走的人可以随时离开,如果不是很急,就留下来参加明日的摘牌仪式。毕竟这里已经存在了百年以上,对于得上痨病的人来说都是一场噩梦。如今梦醒了,她希望人们能够留下来见证牌子摘下来的过程,用这样一个具有仪式感的行为,来宣告痨病的攻破,来刷新东秦
国的历史。
葛家兄妹已经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了,就连病得稍重新的葛承泽也都面色红润,走起路来步履如风,精气神十足。
二人到了白鹤染面前,二话不说,先跪下来认认真真地给她磕了三个响头,然后齐声道:“谢主子活命之恩。”是主子,不是公主。
白鹤染笑了笑:“这回真的想清楚了?愿意眼着我?” 葛承泽点点头,代表他妹妹说了话:“早就想清楚了,只是上一次主子说让我们不要一时冲动就认了主,又缓了几日。但我兄妹二人的心意是不会变的,活命之恩大过
天,我二人已无亲无故,自此以后愿跟在主子身边,任主子差遣。” 葛芳晓也开了口:“只要我们能做的,不管什么事,主子吩咐就是。我们虽也是富贵人家长大的,没做过侍候人的事,但这段日子住在痨病村,看着家人一个个死去,
也看着村里的人一个个死去,那点子富贵气早就磨没了。连死都准备好了的人,还怕活着吗?”
“是啊,死都死过了,活成什么样也都比死了好。” 白鹤染有些无奈,“说得眼我要虐待你们似的,我又不缺奴才,也没有虐奴的爱好,用得揣着一颗赴死的心来投入我麾下么?”她一边说一边摆手,没让他二人说话,
自己继续道:“既然愿意跟着我,回头我会让衙门将你们的户籍办到上都城来,但卖身契一定要签,还要签死契,这个你们可愿意?”
二人一点儿都没犹豫的就点了头,“这是应该的,从前我们家的家奴也都签的死契,这是规矩,也是认主决心最实质性的表现,就算主子不说,我们也会这样做。” 她点点头,“很好,既如此,待明日摘牌之后便跟我走吧!还有个事我也和你们说一下,就是关于你们老家那边的事情。你们写的名单和资料已经拿在我手,且已经拜托十殿下安排人前往那处去详查。届时,该罚的罚,该封的封,该抓的也得抓。你们放心,关键的涉案人都会送至上都城,交由阎王殿审理。我会安排你们到堂,亲手拿
回属于你们的一切。”
二人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葛芳晓甚至掩面痛哭,葛承泽也是眼中含泪。 白鹤染示意东宫元先将人送回去好生安抚,激动是好事,但是太过激动对病情的恢复就没有好处了。她要的是两个健康的手下,可不能是两个病秧子,就算她会治病
,可人若总是哭哭啼啼,精神面貌也绝不会好到哪里去。 这几日痨病村到处都是哭泣声,不是像从前那样因为死了人而哭,而是因为死里逃生,又捡了一条命而激动。她知道,这样的哭声到了明日摘牌的时候会达到一个最
高点,到时候还要多派重兵守着,可别乐极生悲,大喜之下再闹出什么事端来。 葛家兄妹已经跟着东宫元回到村里的临时住所了,白鹤染没有动,只是双臂环在身前,头微微向上仰起,开了口淡淡地道:“树上的人,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