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如通武侯吩咐。”
甘棠回到樊城,拜倒在王贲面前。
“我都听到了。”
王贲还真就在营内,方才却故意不回话,而使唤甘棠代劳。
他盯着地图,也不抬头,抚须道:“你回应得极好,努力模仿我平日的口吻,可真正了解老夫的人,都知道,王贲从小性格木讷,少言多行,绝不会与人多废口舌。”
“黑夫是在试探我,在或不在,都会让他得逞,最好的法子,就是让他摸不透,猜不着。如此一来,黑夫便搞不清我身在何处了。”
甘棠有些疑惑:“通武侯先前对我说,想在此地大张旗鼓,做出进攻之势,好让走唐随道,去攻打随县的偏师立功,若真如此,让黑夫笃定将军在此,岂不是更好?”
王贲笑道:“你这孺子都能看透的伎俩,黑夫岂能猜不到?”
“我虽只与他见过一面,但在朝中赋闲时,一直在关注此人。黑夫是个谨慎的人,绝不会因我在此处,就放松了他处的守御。”
“且随县山溪四周,关隘旁列,几于鸟道羊肠之险,数百里皆是山路,不管从南还是从北,都难以攻取,黑夫若安排一万人守,我就得派三万人去攻,还不一定能成。”
“就算将随县打下来了,其南方的安陆已是一片无人之地,如行于荒野,连粮食都是问题,不利于大军深入,反而容易遭到冥厄、衡山兵袭击。再说,我这次南下平叛,为的是歼敌速胜,而不是收复一些空空如也的县邑。”
甘棠颔首:“那通武侯是想……”
王贲起身道:“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
“迷惑。”
“欺骗。”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有时候又要故意露出破绽,让敌人以为,他猜中了我的部署,从而调动兵力,殊不知却落入了圈套。随即再进行诱骗,最终从他最大意的地方,发动进攻,夺取胜势!”
没有固定的招数,一切战机,都是积蓄的结果,而胜负只在瞬息之间。
“若是两个高明的将军对垒,便要试着相互欺瞒,尔虞我诈。万幸的是,我手里握着的兵力,要比黑夫多一倍。”
甘棠已完全听傻了:“那将军,我军究竟欲攻何处?”
“每一处!”
王贲将地图摊开,上面布满了他用丹笔划下的圆圈。
甘棠倒吸了一口凉气:“这……”
他清楚地看到,从西面的秭归江关,到荆山北麓的伊庐乡,再到漫长的唐白河,随县,都是王贲标明的进攻点……
“八月初一,几支偏师将奉我军令,同时进攻各地,多则数万,少则数千,但都能让黑夫的防线,处处告急。”
“可真正的主攻点,只有一地。”
王贲走出大帐,指着对岸道:
“从明日起,大营开始增灶!再让修水寨,砍竹筏的人动作再大些,当着叛军眼皮底下做这些事。”
“要让黑夫觉得,老夫是真不想打襄阳,故意在此大张旗鼓,暗中调兵遣将,欲转而从他处南下,实则既没有增兵,也没有减兵,白日里往外调的人,夜里再回来。不管黑夫是否维持汉南兵力,等到八月初,各地向黑夫告急时,他将陷入两难!”
“襄阳难破,我承认。”王贲抚须而笑。
“但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这一次,王贲不攻城。”
“只攻人!”
……
PS:第二章在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