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乃项籍!”
“下相君(项燕)之长孙!”
“大楚之上柱国!”
这项籍声如巨雷,泗水南岸众人闻之,尽皆股栗,又想起方才他只率数百车骑,便敢朝五千人的秦阵发动冲锋,并斩将、刈旗、陷阵,似有万夫不当之勇。
一时间,脚跟竟忍不住,缓缓向后挪动,四处皆是沙沙作响的移步之声。
召骚也咋舌道:“人皆言项籍喑恶叱咤,千人皆废,果然如此……”
秦嘉皱眉:“他不过是一人而已,有什么好怕的?传我号令,敢退者……”
不等他说完,对面炸雷般的声音,却将秦嘉的话打断了。
“秦嘉,你拥立伪王景驹,僭称令尹!今日又隔岸坐观我军与秦人鏖战,是何意也?是欲与秦军共击楚师么?”
身后无数目光盯来,秦嘉只好硬着头皮,出来作答:
“项籍,汝当知,楚之贵戚,三闾为大,末代楚王子嗣皆亡,君位无主,故当由昭景屈三族共治楚国。吾王才是正统的楚王。而不是汝等随意捡来的放牛孺子。何不速速让他退位,共尊吾王,我可让你做大司马!”
项籍哈哈大笑起来:“荒唐!我家世世楚将,故能复立楚之后也,至于谁该退位?谁是正统?这样罢,他二人不在此处,你我身为臣子,何不在此一决雌雄?”
项籍公然挑战,秦嘉一愣,对面的年轻人却举起一只手,招手继续邀约:
“秦嘉,你我以两艘船,不着甲胄,只携一剑,会于河心,最终只能有一人活着,另一人要沉尸泗水,如此,便省得楚人自相残杀,便宜了秦人!”
若放在十年前,秦嘉作为一县大侠,面对他人挑衅,答应一声,斗他个你死我活不在话下。
但他四十多岁的人了,锐气渐去,又见那项籍骁勇,方才横扫秦军,几无一合之敌,觉得自己恐非其对手,遂故作轻蔑地说道:
“本令尹岂能与一孺子相斗?”
说话间,下邳城内兵卒已尽出,站在项籍身后,大声嘲笑秦嘉胆怯,不敢接受挑战。
“秦嘉,景驹,怯如鸡!”
还有点押韵,这却是张良的主意。
身后的窃窃私语声更大了,秦嘉脸皮有些拉不下来,正左右为难之际,也是巧了,下邳以南,烟尘滚滚,却是项籍的大部队来了,看那架势,足有四五千人之多,并有渡泗的架势……
敌军势大,且刚打赢了一场,士气高昂,就算半渡而击,也没有胜利的把握,秦嘉萌生惧意,遂勒马大骂道:
“项籍诡诈,约我挑战,却留了一支伏兵,真是无信小人!二三子,鸣金,速速撤兵!”
……
“君忧则臣辱,君辱则臣死,遭我羞辱,却无愠怒应战之心,可见这所谓的楚王景驹、令尹秦嘉,并不怎么得人心,两楚之胜负可知也。”
站在城头,看到泗水对岸的秦嘉已退兵,张良摇了摇头,若能激怒秦嘉,让他在这和项籍打一仗,便能使两楚,提前合为一楚了。
再看向一言喝退四千兵的项籍,他正在下邳众人的欢呼和簇拥下,纵马朝城门行来。
方才击破秦阵的过程,张良可比秦嘉看得清楚,知道项籍是如何在瞬发之间发现秦阵破绽,并带着区区两百人切入敌军,斩将夺旗的。
“兵形势者,雷动风举,后发而先至,离合背乡,变化无常,以轻疾制敌者也……说的便是这位项少将军罢?”
对项籍方才的表现,张良不吝赞美:
“真万人敌也!将为三军之胆,有如此骁勇之将,难怪项家军能成事,轻取淮南,速下东海!”
可张良又摇了摇头:“但想要诛灭暴秦,光靠兵形势可不行……”
“还得有兵权谋之术!”
……
PS:第二章在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