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壮汉也投宿在旅店中,从婢仆的口中,柴家姑娘慢慢地知道这个壮汉叫郭威,邢州尧山人,联想到他雨中行走的英爽之气,柴家姑娘为之怦然心动。
秋风瑟瑟,秋雨萧萧。柴家姑娘命侍女送给郭威一床毯子御寒,谁料郭威这人还硬气,以萍水相逢,互不相识,不能平百无故受人东西为由婉拒。
柴家姑娘干脆亲自去见郭威,以同乡之谊说服郭威,话匣子一拉开,柴家姑娘就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
郭威对柴家姑娘的送毯之举心怀感激,也隐隐地觉得柴家姑娘似乎对自己饱含着一份爱意。
一个是大家闺秀,而且是刚从皇宫中出来的娇贵仕女,一个却是起自贫寒,出身行伍的粗犷莽夫,原本毫不相干的两个人,在黄河渡口的荒村茅店中,撞击出了爱情的火花。
大雨时断时续,天从人愿,郭威与柴家姑娘有了更多地交谈机会。
因隋、唐政权都起自关陇士族,与鲜卑族渊源很深,受少数民族习俗影响,男女礼防是不太严密的,五代承唐余风,又值乱世,男女交往似乎了无顾忌,至于男女授受不亲,那是宋代以后的事了。
郭威轻快地讲述了一些军旅生涯的小故事,以及江湖风貌,柴家姑娘听得津津有味。
偶尔她也讲一些朝廷大事和宫中生活,郭威又睁大了眼睛,傻乎乎的好奇神情煞是可爱。
柴家姑娘抓住机会,乘机劝说:“如今属于乱世,乱世正是英雄豪杰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应该砸砺志节,进德修业,抓紧机会,为自己的未来,创造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要知道时不我予,不能平白地蹉路岁月。”
郭威庄肃地听着,像一个小学生似的唯唯称是,柴家姑娘有些不忍。轻轻巧巧地将粉颊挨近郭威宽阔的肩膀,对着他的耳畔,悄悄地表示出自己的爱慕之意。
郭威是爱慕、感激、知遇几种感情交织在一起,然而功未成,名未就,现在是孑然一身,是在逃的杀人犯,连起码的生活都有问题,又怎能消受佳人的美意。柴家姑娘看穿了郭威的顾虑,直截了当地告诉她:“士有穷通显晦。婚姻关键在于两情相悦,至于生活用度,不必为此发愁。”
柴家原就是财大势大的家庭,柴家姑娘此番出宫,更携带了大批的金银珠宝。生活自然不成问题,既然生活无虑,郭威也就无话可说,欢愉之情溢于言表。
柴家父母认为以柴家的声势,加上女儿出自宫中,如欲嫁人,起码也应是封疆大吏一类的人物。现在抓住一个落魄汉子不放,总是耿耿于怀。
柴家姑娘向父母解释,郭威现在没啥稀奇,他日发展,不可限量,自己阅人多矣。相信不会走眼。
虽然父母犹豫,她已决心以身相许,天涯相随,将来不管是吃苦受罪还是享受荣华富贵,都是命中注定。决不埋怨父母。
柴家姑娘把宫中带出来的金银珠宝分成两分,一份孝敬父母,一份留作已用,快刀斩乱麻般地和郭威结为夫妻。
天晴雨住水退,但夫妻双双不再过河,折返洛阳。
在洛阳,柴家姑娘温婉地为郭威准备了一个幽静的读书环境,每日上午是埋头苦读的时间,午饭过后夫妻二人就品茗闲谈,柴氏不着痕迹地为丈夫解释书中的疑难,并兼及处世应人之道、国家政事与天下大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