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玻璃
这一次的会议持续了整整两天,虽然没有最终形成完善的方案,但整个框架却已经确定了下来。整个军事计划会有统帅部来进行详细的规划,相关物资供给,运输和其他方面的支持,自然也有其他部门来配合,而连带着对整个过程的监管和保密,也有情报局和民政三处来不断督促。整个云州的官僚体系和东平的其他地方是不同的,整个地方治理体系和其他地方也不同。一旦有了详细的方案,执行起来的效率和效果也是不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位,也由此而有自己的职责,每个人都会努力把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做好,而每个部门也都有自己的责任。云州的整个官僚体系就像是一台精密的机器,而这个出击镇北军司的计划,在这个时候,有一点像是整个机器的第一推动力。整个计划会从一个框架渐渐演变成详细的各种目标和方案,在几个月的时间里全部落实到位。而到时候,积累起来的力量就会骤然发出……
云州的治理体系决定了必须在准备充分的情况才能爆发出巨大的力量,那怕是在应付灾变方面,云州也同样进行了大量的准备。而为了避免在遇到紧急情况的时候没有应变的能力,云州的各地、各个部门都有主官会在特殊情况下有临时的裁决权,而到底什么情况才算是特殊情况,云州现在的基本法案里都有详细的规定,事后的问责制度也还算是健全。而这种相当健全的策略,却让叶韬在做了决策之后,能够带着家人一起,暂时抛开所有的事情,来到了叶氏工坊的云州分部。
戴云原本是想要参与到统帅部的详细地策略制定中去的,但叶韬还是将戴云带走了。云州统帅部本来就是一个参谋性质的机构。但戴云却是一个战场上的将军,制定详细的策略未必是她擅长的,而了解太多的操作细节,反而会影响她在战场上做决定的能力。而另一方面,叶韬觉得,应该让统帅部自己做些什么事情了,不能总是让他们这个小家庭来做一切。谈玮然反而是一个擅长策略和计划地人,是一个能够有效地将统帅部运转起来的人。
戴云也没怎么坚持。她和叶韬毕竟也几个月没见面了。虽然嫁给叶韬是有不少现实方面的考虑。但不得不承认,叶韬是个温柔、体贴的丈夫,是个值得自己托付的人。两人之间那份温柔的情致让戴云倒是真的生出了一份类似于爱情的感觉。另外,或许也是为了叶氏工坊总是有各种各样地新鲜玩意儿。叶韬在离开云州去春南的时候布置了大堆的项目,几个月下来,有不少已经有了初步的成果。叶氏工坊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新鲜点子随时冒出来,这些东西,叶氏工坊每个月都会有人来报告一次。来请示各个项目地取舍。每次谈玮馨和戴云、苏菲都要一起研究好久才能决定,还幸亏苏菲帮叶韬做了那么多图纸,现在还经常往返叶氏工坊以及刚铎城的工地来跟进工作进度,对于技术方面的事情还算是有些了解,至少是能看得懂图纸的。她们为了能让叶氏工坊地项目顺利进行。也曾动过脑筋让钱顺或者是其他的老技师来将各种各样的技术细节解释给她们听,但也只有谈玮馨能够凭着现代的想法去理解,倒是没有出现什么太大的疏漏,毕竟还有钱顺在为她们把关。比较离谱的东西早就在他那里就被否决了。到了这时候,大家才恍然发现,原来唯有叶韬能够将复杂的技术用谁都听得懂的语言说出来,也唯有叶韬似乎对整个在不断发展演变地叶氏工坊的技术体系了如指掌,能够准确掌握各种异生出来的项目,能够从中选择、分析、组合,从而让叶氏工坊变得越发强大。这该是怎么样的技术洞察力啊。
叶韬这一次是不得不去工坊了,因为钱顺前几天的来信说起了一件事:那些来自海外的玻璃工匠们起了内讧。
原本那些工匠就不都是来自一个地方。有的来自萨米尔家族有着庞大势力的海湾地区,有地来自于更远地弗洛伦撒等地区。玻璃的制法,在成品加工阶段千变万化,可在原料阶段,大家地技术非常雷同,而这些工匠都曾在萨米尔家族的玻璃工坊里工作,最熟悉的还是萨米尔家族的那套玻璃制作流程,大家各自国度的略有区别的技术特点被压制着。而来到了云州。在叶氏工坊却是完全另一种情况了。这些玻璃工匠并没有像先前来叶氏工坊的各种各样的工匠和艺人那样直接获得自由。解除他们的人身契约,主要是因为萨米尔家族担心玻璃技术的外泄和回流。但这些工匠其他方面的生活安排,比起那些各行各业的匠人一点都不差。而在云州的叶氏工坊研究院里,更是有比较独立的一整个居住、生产、研究的单元来安置这些人。
叶氏工坊从无到有已经发展出来的玻璃制造的体系固然是让这些人惊叹不已,而宽松的生活、研究条件更是将大家积郁许久的创造力全部释放了出来。这些外来工匠们和原来叶氏工坊的工匠们一起,主要要解决的是两个问题:一个是玻璃的材质如何更加澄清均一,另一个,则是玻璃产品的多样化。
而就是因为这样的问题,和大家不同的研究方向,让工匠之间终于因为技术流派问题而吵了起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来到了工坊之后,叶韬就先和钱顺碰头,问道:“师兄你也没办法决定吗?”
钱顺嘿嘿一笑,说:“现在他们搞出来的几种东西,我觉得是各有千秋,委实不好分辨。我们原来的那帮工匠现在也卷了进去。有的是改进现在的配方,有的是弄出了新配方来,至于还有一拨人,把那些杂色的玻璃弄得漂亮无比……大家说得都有道理啊,所以还是由你来分辨比较好。我被他们吵得头痛死了。另外,不是另一个作坊马上就要开工了吗?我得盯着那边。”
叶韬点了点头,问起了比较详细的细节,而钱顺则从他办公室里地保险柜里取出了各种颜色、各种款式的玻璃制品,一共有十多件。
扫了一眼这些东西,叶韬暗暗吃惊,他布置的课题在他没办法即时管理的情况下居然一下子冒出了那么多分支来。钱顺只说那些工匠们想方设法将杂色的玻璃弄得漂亮了,可叶韬看到的却是有意识来进行制作的“琉璃”类的样本。做成一个两寸见方地小正方体的琉璃块里呈现出丰富的色彩,而且搭配得相当合拍,看得出来工匠们对于什么样的金属矿物能够引导出什么样的颜色来已经有了一定认识了。
而那些在工匠们中间引发争论的玻璃材料,更让人惊讶。叶氏工坊原来的玻璃配方已经有意地想方设法去除沙子中的铁质,加入了含锰地矿砂来让颜色更澄清透明,而不是呈现为淡绿色,从配方上来说,至少是相当近代化了。然而叶韬现在看到的却是三种几乎完全纯净透明的玻璃。三种玻璃制成的形体完全一模一样的瓶子放在那里。只有在光线地照射下,才能看出不同的特性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