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母亲死后,就从来不跟孩子打交道的曹轩白,这两天时间万分头痛,又万分幸福。
陈易将小馨交给她,让他这个满腔子都被复仇火焰烤焦的人来带着一个只有五六岁孩童心智的小馨玩耍,可把他愁破了脑袋。
他很努力的模仿着陈易与小馨对话时的神态语气,很努力的学着陈易那些之后哄骗孩子才能见效的小手段,可一开始的效果却不怎么样。
陈易用狗尾巴草扎成的小玩具,让小馨笑颜逐开,欢心了好久,但他用木干雕刻出来的精美艺术品,小馨却是不屑一顾,稍微把玩一番,就扔到了一边,不再多。
曹轩白很苦恼,硬着头皮去请教孩子王陈大师,不出意外的惹来一顿臭骂。
曾经让人闻风丧胆,双手浸泡着鲜血的曹轩白,在陈易的怒喝中,脖子一缩一缩,肩膀一抖一抖,丝毫不敢还嘴。
“操,有你这么哄小女孩的吗?”
陈易被气笑了,这货简直就是个榆木疙瘩,只做玩具不错,那你也要做些小女孩喜欢的东西啊?
手臂粗细的坚韧木条,被一条绳子系住两端,拉弯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做成一张充满力量的弯弓,弓身上雕刻着羽箭与橄榄枝,弓箭两端被雕刻成兽首模样,两只雄狮张开大口,鬃毛喷张,气势凛凛。
很精美的作品,简单的材质简单的工具,却能制作出大师级的艺术品,可见曹轩白花费了不少心思。
可是,他花费再多的心思,也取得不了小馨的好感,就像是给一个吃草的小白兔,一桌子海参鲍鱼之类的山珍海味一样,味道再精美,手艺再炉火纯青,可放在小白兔面前,也不如一根胡萝卜来的香甜可口!
“你怎么不做个飞机大炮坦克呢?”陈易无奈的翻着白眼,给小女孩子制作弓箭,也就他能想的出来。
曹轩白结结巴巴道,“不是没有,有加特林转盘枪,有黑豹坦克,还有一架战斗机……”
“得,您曹大掌教牛逼!”陈易险些昏倒。
“陈易,帮帮我,快帮帮我,你用狗尾巴草扎的小动物都能让小馨高兴好久,为什么我做的东西不行?那可比狗尾巴草要好多了”,曹轩白至今没有意识到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眼巴巴瞅着陈易,希望这货能指点迷津。
陈易不再理他,抓过他手中的匕首,神念横扫,一株根深叶茂树皮老裂的大松树就被扯断,拉至眼前。
接下来,曹轩白终于见识了什么叫心灵手巧,什么叫心思通透,什么叫骗小孩子……
没多久,一个二三十公分高的三层小洋楼就出现在了眼前,皴裂的树皮做成灰色的瓦,铁削成的木板是乳白泛黄的墙壁,窗子有方形有圆形,恍如童话中的城堡所有,一根根牙签粗细的木条在房子后面围成篱笆,里面松针做绿叶,野花为花朵……
“给,拿过去吧!”
陈易将城堡移到早就准备好的木板上,安置妥当,递给曹轩白。
曹轩白双手接过,愣了愣神,说道,“这,这能行?”
“不去试试你怎么知道?”陈易没好气的说道。
曹轩白摸了摸鼻子,不再多言,双手托着这童话中才有的小城堡,走到远处百无聊赖,正在用狗尾巴草扎小动物的小馨面前。
“好,漂,亮!”
小馨用她那独特的声色声调喊道,纯真的大眼睛中写满了喜爱。
将小洋楼小心翼翼的接过去,小馨爱不释手,放在地上都感觉会弄脏了,就这么一直托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直任何人都能来,她对这个小房子喜爱至极。
“小白,你,盖的吗?”小馨目不转睛。
曹轩白挠了挠头,远远易一眼,见他正在与其他人一起商量地气灵枢的事情,老脸一红,连忙凑近,小声说道,“是我盖的。”
杀人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可撒谎却跟要了他老命一样,脸红到脖子根,火辣辣的发烫。
“好美啊,小馨的什么时候才能住上这么漂亮的房子?”
小馨的记忆虽然混乱,但对曹轩白仍旧有着莫名的好感,在所有人中,除了陈易之外,只有他一个人,小馨不会抗拒。
她歪了歪脑袋,想了一会儿,目光犹疑,半晌之后,终于说道,“小白,你能给我盖这么大的一间房子吗,再用花轿子,红盖头,把我接进去?”
曹轩白又惊又喜又心酸,他们在那个地方一起生活的时候,他曾经向她保证过,要给她做最美的嫁衣,让她成为最美的新娘,接她进最漂亮的新房……
他不知道小馨是记起了以前的事情,还是忽然突发奇想,但无论是哪种情况,对曹轩白来说,都是最好的消息。
“能,一定能!”
曹轩白噙着泪水,重重点头。
有了这次经验,又加上孩子王陈易的指点,曹轩白制作的玩具风格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从弓箭机枪飞机坦克,陡然变成了香车别墅芭比娃娃,虽然手艺一般,材料缺少,距离商店橱窗里的那些差距实在很大,但小馨却是喜欢的不行,
如银铃般的“咯咯”笑声,就从来没有停止过。
几人从山里一路走出来,来到文楼镇时,已经到了下午时分。
天上乌云密布,淅沥沥下着小雨,青草树木无精打采的抖着叶子,迎接着难得的春日喜雨,一群衣衫各异之人,正站在镇政府门前,遥遥等着他们。
“那是政府部门人员,他们举行了一个简单感谢仪式。”
凤凰早就得到消息,本来不想如此声张,毕竟二十多人中只幸存了两人,实在说不上什么功劳。但当地政府却一再坚持,找回来遗骨已经难得,又找到了两名幸存者,这就是意外之喜,感谢是一定要感谢的。凤凰坚持不下,也就由着他们了。
只是此时她的眉头却是皱了起来,脸色也不怎么好/br>
大肚溜圆,胖的跟个弥勒佛一样的市委领导又黑又高,如同一尊铁塔般的县长,两人正一脸谄笑,围着一个西装笔挺,但不知道什么来头的中年男人,说着什么,在他们身后是几名站在雨中的官员,打着伞,半边身子露在雨中,自己衣衫打湿可以不顾,但不能淋湿了领导。
在他们身后,还有二三十名普通人,有白发苍苍的老者,有牙牙学语的孩童,有身怀六甲的孕妇……
这些人有人打着伞,有人就这么站在小雨之中,但都是面色悲戚,神形沉重,包括那一对活着的夫妻之外及其家属,那种失去亲人的痛苦,让他们痛不欲生。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十数人,五六身着道袍的,三五个衣帽怪异的,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无一例外的,俱都是精神奕奕,散发着强大的气场,尤其是与那些悲戚之人对比之下,这种感觉更是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