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书起初不相信沈崇能扛三个箱子加电脑,但几分钟后她就信了。
沈哥跑杂物间翻出根麻绳,将电脑箱和三个大箱子牢牢捆上,还学着码头工那样做了两根麻绳背带,轻轻松松扛上背。
“走起!”
他吆喝一声就往门外走,不想背后扛着的东西宽度超标,哐当一声撞在落地门两边。
林知书在后面大喊:“你慢点!慢点!门都给你撞掉了!”
“哎……哎你把门再开点。”
“你是猪啊!”
“你快成猪老婆了啊!”
“谁要当你老婆!”
“扯证不就是猪老婆了?”
“谁要和你扯证了?”
“猪要和我扯证啊!”
“你说谁是猪!”
沈崇义正言辞,“嗯……我!我说我是猪!不服吗?”
“服,我服。”
今天,润雅苑的保安们又涨了知识,往日里雷厉风行走路带风,进出基本都坐车,只给人神龙见首不见尾之感的第八栋业主林大老板,今天竟一手拖着两个硕大的LU皮箱吭哧吭哧的出现了。
在她前面走着的沈先生更夸张,两臂高举撑着背上捆在一起的四口硕大箱子。
单以体积看,润雅苑保安们觉得沈先生背上的东西少说得有半吨。
拒绝了保安们的帮助,在路灯照耀下,沈崇与林知书一前一后慢悠悠的往正大天城方向走去。
这场景真是别开生面。
“有钱人太会玩了。”
“是啊,看不懂。”
“沈先生比我们还像干苦力活的,力气真大啊。”
“你懂个屁,我们才叫苦力活,人家那叫健身,叫保持身材!”
“听说以前沈先生是打职业搏击的,他这应该叫敬业吧?”
“也对。”
“真羡慕这小两口,看看人家这生活,才叫生活。咱们这叫生存。”
“那是,穷人的日子千篇一律,有钱人的生活多姿多彩。”
真不能怪这群保安心志不坚,动不动就自惭形秽。
作为高端别墅区的门卫,他们见过的奢侈品不少,但像沈崇和林知书这样,把传说中价值动辄六位数的LU皮箱像麻袋那样捆上,又或是很随意的拖着轮子在水泥路面上走,他们学不来。
箱子值六位数,那皮箱的轮子少说也得四位数,刮花了多心痛?
还有,沈先生那样捆,箱子都给变形了!
“慢点,你走慢一点,我都跟不上了!”
路边,眼瞅沈崇扛了至少百来斤的东西还越走越快,林知书累到气喘吁吁都跟不上,气愤的直跺脚。
沈崇不得不慢下来,回头看她,耸肩,“真是个千金大小姐,你看我,扛这么多东西都没眨下眼。”
“谁能跟你这个变态比!”
沈崇想起她搜索的那些心理问题,还有疑似恋物癖的症状,冷笑,“哼哼,还不知道谁是变态呢。”
林知书瞪眼,“你说什么?”
“今晚的月亮真圆。”
“你就假吧,蜀都的天看不见月亮。”
“你这人没有幽默感。”
“说得好像你就有?”
两人就这般吵吵嚷嚷半打趣半认真的越走越远,不过这次沈崇故意放慢了脚步,好让老林亦步亦趋的跟在自己旁边。
他其实挺不解,以孩子妈以前的习惯,她该让保镖从隔壁栋过来帮忙搬,这次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
林知书则察觉到了沈崇的步频变化,心想,这嘴硬心软的家伙。
她又偷偷看沈崇勾着头的侧颜,其实,现在这样挺有趣。
“哎对了老林。”
“怎么了?”
“我问你个事啊,像你们这种企业家,如果要投资一家别的公司时,通常在想什么?”
林知书不假思索道:“能想什么?投资肯定得为了盈利,不然干嘛投资?”
“那如果短期内看起来不那么容易盈利,并且投资对象的掌舵人要放着优质资产不发展,跑去弄劣质资产呢?”
林知书又道:“那就看着他作死呗,等他把自己作死了,再做下一步打算。”
“那你们不考虑长效收益吗?”
“当然要考虑,如果长效收益足够,短期内少赚一点也能承受。但投资千万要记住一点,就是别信别人的忽悠。很多人喜欢把长效收益吹得天花乱坠,扛过短期之后就能怎样怎样,结果等真进场之后,却往往发现那是个无底洞,填完一年又一年,天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这种人,这种项目都是大忽悠,信不得。连优质资产和劣质资产都分不清的掌舵人,注定要把企业带进沟里。你是想投资做点什么?需要本金吗?需要我帮你参考调查一下不?我的咨询公司很厉害的。”
沈崇好难得对生意产生兴趣,林知书开心极了,把自己压箱底的理念倾囊相授,甚至还想帮他。
“没……不用。”
沈崇赶紧摇头。
我能说什么呢?
我都被你说成个大忽悠了,还说个蛋!
这也太真实了。
他刚刚鼓起的好大勇气,顷刻间又烟消云散。
和老林不能聊工作,她真能瞬间变身,刚才她突然爆发出来的掌控欲好强。
见他又沉默不言,林知书紧紧拧眉,“我感觉你状态不对劲,神神道道的。”
“哪有。”
“就有!遇到什么事了?说呗。”
“没什么。”
“说!”
“真没事。”
林知书很强势,但沈哥也不是摆来看的。
你让我说就说?
再说了,我都知道你投资的心态了,我还能拿你钱来搞灵妖实验室?
他甚至想拍自己脑袋,刚才简直失了智,怎么会蹦出如此可笑的想法。
他根本不愿意把林知书和欣欣搅合进灵妖世界里来,只想让她们离这些事远点。
再者,以林知书的掌控欲,她一旦入股,不可能不好奇自己到底在搞什么,那灵妖实验室就没办法在她眼里瞒着。
到时候又该怎么办?
让她动不动就吃一发斩妖式谈心吗?
唉,都是先前那一屋子奢侈品给我造成幻觉,让我心态失衡了。
见他实在嘴硬,林知书气苦,但又拿他没办法。
她都不知道沈崇到底在犟什么。
我连财产公证都不做,我连几千万的坟都舍得给你买,你要有难处就告诉我啊!
你看这台电脑,还有我时不时突发奇想悄悄照着你码子给你买的衣服,这点钱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如果你有需要,我能不帮你?
她决定说点话刺激一下沈崇,“你看你吧,就是死鸭子嘴硬,死要面子活受罪。你没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
“网上不经常有人说吗,嫁入豪门又或者找个豪门的媳妇,就等若少奋斗二十年。”
“然后呢?”
“你还不懂吗?我就是豪门,我有钱,很有钱,超乎你想象的有钱!我只能告诉你,你之前理解的几百亿并不准确。沈崇,我愿意帮你,真不是同情你,你懂吧?”
“嗯,我懂。”
“我只是怕你面子抹不过去。但你都有困难了,为什么不能提呢?穷,失败,这些才是最丢面子的事吧?”
沈崇继续点头,“对,你说得没毛病。”
昨天他的感触就特别深,面子顶个屁,钱才是面子。
会议上自己几乎把四大公司的人脸都给喷烂了,他们面子全没了,但他们根本不生气。
他们看自己的感觉,怕是就像在看一叠愤怒蹦跶的钞票。
所以他们当时很轻松就抹过去了,因为他们根本不会和一堆钱生气。
“你明白就好,你看我先前反对你带这么多东西,其实没别的意思,就寻思着你租那小套二实在空间有限。你看,欣欣在润雅苑这边,又有练舞房,还有钢琴房,还有画室,还有健身房,还有那么大的浴缸,到你那儿却要被压得连转个身都吃力。唉,我真怕她这一个月住不习惯。”
这,就是林知书的真实目的。
衣食住行,是这世界上最现实的问题。
房子的大小和空间,当然能决定一个人的居住感受。
她用房子这个现实问题来痛击沈崇,就是想进一步刺激他放弃无谓的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