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念越听越觉得好笑,她上辈子真是瞎的透透儿的,居然为他们卖命了一辈子。
杜家现在住的这两室一厅的小平房还是当年她姥姥姥爷帮忙争取过来的,现在一转眼就什么都把她们娘儿俩撇干净了。就连这个简易棚也没资格住了?
原本杜念就没想争这所房子,据她所知,纺织厂在几年后的不久就会倒闭。他们现在所住的小平房属于集体制所有,也就是说最后工厂散了伙,房子跟他们工人一毛钱关系也没有。“这房子也不是咱个人的。奶奶,这事您应该找咱们厂居委会张主任说。”杜念毫不客气的开口。
杜老太太沉吟了一下:“不然这样吧,张主任就不必找了,你们每个月给我十块钱和十斤口粮我就租给你们了。”
“原本二室一厅那房子是我妈结婚时分配的,屋子得有我妈一半呢,不是让给您和其他人住了吗?这简易房您要是相中了,咱们就换换。”杜老太太立时瞪圆了双眼,还想再闹,远远看见发粮票的来了,杜念懒得和她扯皮,她回身锁了门,拖住周秀兰的手道:“妈,咱们赶紧排队领粮票去。”
半道上周秀兰还纳闷:“念儿,你以前不这样……”
“妈,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上次去池塘打猪草杜蓉蓉居然想害死我,回来都还指天骂地的让我给她道歉,就这样的一家人咱还有啥好留恋的。”
“对!”周秀兰坚定道。
领粮票还是在小广场那,大喇叭一喊大家都争先恐后的去了。广场四周就是粮店百货副食店肉铺等,一般都是领了票当即就去买粮。
杜念腿脚快,先一步赶去广场排队了。远远看见周秀兰过来,赶紧伸手招呼“妈,我在这呢。”周秀兰两眼在人群中转了几转这才找到杜念,纺织厂有好几千人,杜念前面已经满满当当排了不少人了。
发|粮|票的是两个小年轻一男一女,都穿着军绿色的军|装,胸前别着毛|主|席领胸|章。广场临时搭了个小棚子,棚子下面支了张桌子,男同志拿着笔边念人名边做记号,女同志就负责□□。念一个人的名字,过去领一个。发|票|证不用排队,但是买粮和其他副食需要排队。
杜念和周秀兰分工合作。
周秀兰一领到票就小跑过去交给杜念,随即自己又去排副食店。
杜念排的早,轮到她的时候还剩了点白面,早在发|票|证之前杜念就算好了,她们娘儿俩只要每天控制在一斤半左右就肯定饿不着肚子。七十年代其实和六十年代物价和生活都差不多,不过好歹也偶尔有白面和大米出售,虽然是一二三等里面的最低等,但好歹是精细粮。杜念今儿赶上了,于是把四斤精细粮两斤买了白面,两斤买了大米。
买白面的票得需要面票是一毛八分五一斤,白面比较黑。大米用的是米票,米也是糙米一毛六分钱一斤。这两样就花了六毛九分钱。
还剩下四十九斤粮票,杜念只抢到了十斤玉米面,九分二一斤。
十五斤高粱面,六分一斤。
红薯面二十二斤红薯面,三分三一斤。还有二斤粮票没花,周秀兰怕有别的花项留下了。
周秀兰那边收货也不小,白方纸包的散盐抢到半斤花了八分,四两油票全换成了花生油用了三毛四。其他酱油醋都买了点,这个月还有了麻酱和香油供应,周秀兰各买了半斤。俩人每个月有三斤肉票,想着杜念很久没吃过肉了,她们娘儿俩人反正不多,就先花了五毛二分钱,割了半斤肥瘦相间的上好五花肉。
林林总总俩人一共花了五块多。这个月的东西差不多买全了,算下来居然还剩了二十五块钱。
周秀兰高兴的合不拢嘴。
这么多年她从来也没管过账,花多少剩多少心里也没个数。杜老太太总说月月倒贴给她们,吓得周秀兰都不敢多吃。原来钱这么禁花啊。
俩人抱着大包小包的回家,远远看见杜老太太在简易房门口站着。看见他们回来一张脸笑开了,冲着屋里喊:“蓉蓉,强强,你大娘回来了,快帮他们提提东西。”
杜蓉蓉和杜强强一窝蜂冲出来,过来就抢他们手里的袋子。杜念抓的紧,俩人没夺下就拖着袋子往二室一厅方向去。
“都撒手!”杜念急了,“这是我们自己的东西,你们这是干啥,要抢啊?”
“一家人啥抢不抢的,多难听啊。”杜老太太小脚赶过来,“秀兰,这一遭累着了吧?来,妈帮你提屋里去。”
“妈,千万别给她!”杜念一脚蹬在杜蓉蓉小腿肚子上,猛一冲又撞了杜强强一下。这下可惹恼了姐弟俩,抓着杜念的头发小皮锤往她身上轮。
杜念抱着东西被打的动弹不了,周秀兰忙丢下东西去拉架,东西瞬间被杜老太太抱起来,小脚就往屋里跑。
“干啥呢,晴天白日的咋还抢起来了。”说话的是纺织厂的机械修理师傅,杜念总听大家叫他刘师傅,平时打照面也没说过话。
杜念赶紧叫人:“刘叔叔,你快帮我拦着我奶奶,她抢了我们的口粮。”
“这可不行,老同志,抢别人粮食可是违法的。”刘师傅倒也听话,一伸手把杜老太太拦住了。
“违你奶奶个腿的法,我儿媳妇孝敬我的东西我拿有什么错,你滚开!”杜老太太气的破口大骂。
“你这老同志怎么张口闭口就骂人呢,不管怎么样,今天你走不了了!”刘师傅气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