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车队离去,胡斐想起爷爷躺在病床上一动也不动的样子,心头不由得一纠,泪水忍不住涌了出来,这时候,突然感觉到手心一热,转头一看就见虎儿抓着他的手,眼泪巴巴地看着他。
胡斐蹲下神将虎儿抱在怀里,抬起头看着身后亲人们的关切眼神,心头松懈了下来。
“走吧,我们回去。”
胡斐牵着虎儿的手,慢慢地回到了小楼。
“妈,大伯还没回来?”
胡斐走进休息室,倒了杯水喝了。
“嗯,还在那边交涉呢,这些事儿你大伯比你爸有经验,他是做学问的,讨论起来比你爸更有利。”
杜寒香点点头,“对了,你爸一会儿也到了。”
胡斐知道大伯陈江涛是去跟人讨论讣告的事情了,家里的意思是在讣告里对爷爷的评价必须要有三个伟大,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家,伟大的政治家,共和国军队的缔造者。
但是,对于陈家提出来的这些要求,有些人认同,但是有些人并不认可,他们认为这个评价太高了,尤其是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这一说法通常都是用在最高领袖的讣告里,他们提出来用杰出的马克思主义者来替代比较稳妥。
而且,在讣告上的措辞上也有人提出了意见,党和国家久经考验的卓越领导人,这句话应该去掉“久经考验”一词等等。
事实上,这样的一份讣告,普通老百姓基本上没人注意的,但是,因为涉及到对老爷子一生的盖棺定论,以及某些政治意义,就变得份外郑重起来。
一杯水喝完,胡斐正准备进去再跟爷爷相处一会儿,房门推开了。
“小斐,你回来啦,看过爷爷没有?”
陈浩洋大步走了过来。
“爸,我在里面跟爷爷呆了一会儿。”
胡斐点点头,给陈浩洋倒了一杯水,“那会儿总书记刚好也来了。”
陈浩洋接过水杯一口喝光了,将纸杯一扔,“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看看你爷爷。”
胡斐点点头,默默地摸出一颗烟点燃。
“快,快,小逸,爷爷醒了!”
房间里的日光灯发出刺眼的光,唐逸正靠在休息室的沙发上打盹,杜寒香急促的声音将他惊醒过来,倏地长身而起,大步冲向了门口。
忙活了一天,?其他人大多去休息了,这个休息室里没有几个人,陈鹏宇本来要留下来的,被胡斐赶走了,陶碧婷怀孕了自然不能让她留在这里。
胡斐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病床前,就看见爷爷已经微微地张开了眼睛,嘴唇轻轻地蠕动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看到这一幕,胡斐顿时心如刀割,泪水顷刻间就奔涌而出。
胡斐一把抓着爷爷枯瘦如干柴的冰凉大手,他很想说点什么,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
老爷子似乎慢慢地看清了眼前的人,浑浊的眼睛一瞬间就亮了一下,然而只是一下,随后就慢慢地黯淡了下去。
胡斐慌忙将耳朵贴在爷爷的嘴唇边,隐约听到了爷爷在一遍一遍地说着两个字,是在叫他的名字,他已经说不出再多的字了。
这一刻,胡斐很想扑在爷爷怀里大哭一场,很想自己有西游记里孙子的本事,然后去阎罗殿大闹一场,从生死簿上划掉爷爷的名字。
但是,生活就是生活,生活不是小说,强自压抑住心头的被他,胡斐附在爷爷的耳边,低声说道,“爷爷,您放心地去吧,家里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