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儿。反正我也睡不着,只当是遛弯了。”我笑呵呵的摆摆手,准备设置一下导航,周子杰开腔:“我住的地方导不出来,你按照我指的方向走吧。”
顺着他的指引。半个小时后,我们来到一条很狭窄的老街道,路口特别窄,路虎车根本开不进去,周子杰示意我把车停到路边。冲着我低声道:“到我住的地方喝杯水吧?”
本来我想拒绝的,可是瞅着周子杰的眼神真挚,不去好像嫌弃他似的,点了点脑袋道:“好,去你那坐会。”
周子杰这个人性格稍有些孤僻。唱歌唱的不错,但根本不会跟人沟通,感觉像是个刚从学校出来的孩子,并不太懂所谓的人情世故,比如在车上,好几次他其实想跟我说谢谢的,可能又觉得有些假,干脆就没吱声。我跟在他后面,走动一间筒子楼里,筒子楼一共有五层,他住在最顶层的那间,大金毛“豆豆”已经先我们一步回来,摇头晃脑的凑了过来,我望了一眼房顶上的预制板问:“这地方住的不热吗?”
“省钱。”周子杰打开房门,邀请我进去。
屋里的摆设很简单,一张床一个破立柜,地上放着一个电磁炉和几个锅碗瓢盆,虽然简单,但是却手势的很干净,被子叠的整整齐齐。坑坑洼洼的水泥地面一尘不染。
“我给你烧点水。”周子杰打开电磁炉放上去一个装满水的铝合金的小盆。
“老哥,你这衣裳是租的嘛,都回来了为啥不换换。”我指着周子杰身上的牛仔衬衫和休闲裤笑着打趣,住顶层确实热,我从他的屋子里呆了不到五分钟。脑门就开始滋汗,顺手脱下来身上的半袖。
“我身上有伤,怕吓到你。”周子杰迟疑几秒钟后,解开衣服上的扣子拖了下来,我当时确实吓了一哆嗦。周子杰的前胸、后背上,包括两条胳膊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灼伤,看着就跟蜕皮似的骇人。
“咋整的啊?”我皱着眉头问道。
他换上一件跨栏背心,自嘲的笑了笑说:“家里房子着火烧伤的,警局的人说我家煤气泄漏才会造成的火灾。呵呵..”
我心猛然一惊,不自觉的想起来晚上郭小北跟我提过的那档子事儿,再看看面前这个人,我心里头生出一个可能,凝声道:“逗我呢?如果真是煤气泄漏,你根本就跑不出来。”
周子杰的眼中闪过一抹仇恨,咬着嘴皮点头道:“是啊,煤气泄露我早就该晕过去了,怎么可能跑的出来?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知道。警察同志会不知道吗?可惜没人听我辩解,法院更不受理我的上诉。”
“有酒吗?咱俩喝点,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吧。”我捏了捏鼻头问他。
他从床底下翻出来一瓶“二锅头”,拧开口,大大咧咧的灌了一口,接着将酒瓶递给我道:“我没什么故事,就是一条可怜虫罢了,明知道我父母、妹妹死的蹊跷,却没有办法为他们报仇。”
“你家过去住在大日集体开发的那片地里了吗?”我抿了一口酒问他。
他挣扎了几秒钟后,抢过去酒瓶“咕咚咕咚”灌了几口,眼珠子当时就红了,重重点头回答:“对!我们一家还上过报纸,煤气中毒引发特大火灾,呵呵呵。”
“大日集体搞的?”我长吁口气问他。
周子杰摇摇头,泪水瞬间涂满面颊。他抽泣的低吼:“我不知道,那天我和朋友聚会喝的有点多,半夜被烟味给呛醒了,当时火已经烧到了我的房门口,到处都是火,浓烟密布,我根本找不到我爸我妈和我妹妹,我想先跑出来然后打火警电话,可是当我跑出来的时候,我们家的房子塌了,塌了!”
“死者已矣,节哀顺变吧。”我拍了拍他的肩头。
周子杰抹了一把脸上的鼻涕和眼泪,苦笑着说:“不节哀顺变能怎么办,我报过警、也去法院上诉过,我们家根本不用煤气罐做饭。我们用电磁炉,可是警察根本不听我的,大日集体的人多次恐吓我,如果不是我有点功夫,恐怕早被他们打断腿了,虽然没证据,但是我想这场火肯定是大日集体放的,用来吓唬我们周围那些不啃搬家的老街坊,果然,我家出事以后。整个胡同的人全搬走了。”
这时候豆豆咬着一条毛巾凑到周子杰的跟前,用脑袋使劲拱了拱他的大腿,周子杰抹了一把脸道:“前几天我借你钱是因为我奶奶快不行了,需要急救,你放心那笔钱我肯定会还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