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吧。”那老人冲宇文虎一点头。
他自然是不敢多问,当即盘腿在棋盘的另一方坐下,一边端详着这棋盘上的残局,一边就像伸手去拿棋盒里的石子儿,但那老人却忽然一笑,随即就有一股力道缓缓的推开了宇文虎的手,止住了他的动作。
“这可不是你我两人的残局。”面对宇文虎疑惑的目光,那老人又捋了捋自己的胡须,“这是天下的残局,哪是你我两名凡人可以置喙的。”
“天下?”宇文虎眼中黯淡了几分,有几分不甘的问道,“这天下的残局,不由我们来下,又能让谁来主导呢?”
这话一出,那老人忽的挑起了眉毛,哈哈大笑起来,白胡须都开始四处乱颤了。
“这天下——”老人一挥双袖,那棋盘已然消失不见,只留下两人之间的缥缈云雾,“不,这历史,这命运,这人世间的百转千折,虽说都由人作,但也无非是受人驱使罢了。”
“俗话说人定胜天。”宇文虎低声辩道,“若我不着眼于棋盘,不抓紧了手里的棋子儿,又何来驱使呢,早早就被洪流推下岸去了,根本就不会有来见你的机会。”
那老人听见这话,却是收敛了笑意,忽的叹息了一声。
“你并非是关门弟子,而是受我的友人所托,才有了今日。”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留念,望向宇文虎的目光之中也落下了几分欣慰,“但我要等的人,是你,却又不是你。”
他这话说的云里雾里,让宇文虎的眉毛都拧紧了,刚想张口再问,那老人却又是一挥袍——云雾受他的动作所牵引,化作了成千上百道细细的丝线,错综复杂的缠绕在两人的身边。
“人生在世,所受的驱使无非是善恶两念。”老人探指一拨,那缠绕在一起的云雾丝线就统统断成了两半,重新落在了脚下,“纵有千折百苦,八十一难,终究都逃不过两个字。”
他猛然振袖,一双眼睛也像是点燃了烛火一般,刷的亮了起来,直直的注视着宇文虎的眼睛。
那是气吞山河的威压,不像是一个老人所能迸发而出的,更像是一位心怀天下的帝王,眼着于天际,手可摘星辰。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耗费巨大的精力设下三生万界塔,徒尽如此漫长的岁月,只为了一个目标。
老人的双唇一碰,吐出两个字来:“天道!”
宇文虎浑身一震,心中莫名的弥漫上了一股悲凉,同时又觉得怒不可遏,只想扭身离去,再也不归来。
他想起自己未曾与林浩相遇前的懦弱,那种刻在骨子里的自卑与耻辱,仿佛他就是个见不得人的玩意儿,只能夜夜垂首于月光,悲叹自己的无能无用。
天道,呵,天道!
这狗屁天道若是想让他成为这样的人,他就算是当下竖剑自刎,也不会顺从这样的意愿,变回以前的模样!
若这是命,他就剁了这命,若这是天,他就捅穿这天,若是以人力尚不能达,他就以神力仙法破出一条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