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从宫里回来,就去赵姨娘的院子,自打王家出事之后,他对王夫人连面子上的应酬都省去了,只当她是摆设一样。
相比起王夫人来,赵姨娘原是丫头出生,对贾政服侍得极其周全,暗室里的功夫更是无人能及,王夫人非但不会小意儿服侍人,反倒端着正经,贾政之前把心思大多放在官场上,呆在家里的日子毕竟有限,如今赋闲在家,越发凸显出赵姨娘的好处来,自然不想每天对着王夫人不拘言笑的一张老脸。
半途中遇到赵姨娘的心腹丫头珍儿,见到贾政就哭道:“老爷,不得了,太太朝死里打姨娘,奴婢正要去那边园子里禀报三少爷,让他来求太太饶恕姨娘,再晚只怕就打死了!”
“姨娘在哪里?”贾政急问道。
“就在荣禧堂太太的小佛堂里......”
珍儿话音未落,贾政就转身朝荣禧堂跑去,在门外就听到凄厉的呼疼声,脑袋嗡的一声就炸了,冲进院子里吼叫道:“住手,快住手,反了你们,竟敢随意处置老爷的人!”
王夫人等人听到贾政的声音,都起身应出门来见礼,贾政也不理会,铁青着脸穿过游廊,循声走过去一脚把门踢开,却见赵姨娘坐在坑沿上要哭不哭的样子,两个女人一人拿一个板子打炕上的棉被,青儿那小蹄子装模做样的怪叫唤。
房门被一脚踢开,青儿吓了一跳,那两妇人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见赵姨娘一头扑到贾政怀里,呜呜咽咽的的恸哭起来。
“老爷,太太要打死我。除掉眼中钉,若不是青儿姑娘设计相救,媚儿只怕再也见不到老爷了。老爷,你把媚儿休了吧。我若再呆在荣国府,只怕早晚要被活活打死,呜呜呜......”
“好好说话!”贾政蹙眉推开赵姨娘,一本正经的训斥道。
正是人如其名,他是典型的假正经,背着人时就喜欢赵姨娘的放浪形骸,可是,这会儿却怕人看到自己和小妾之间的亲密。
“老爷。奴婢只是来求太太,想让她答应把青儿姑娘许给环哥儿,奴婢告诉太太,老爷已经亲口应下了,求太太成全,太太怨我对老爷吹枕头风,偏要让我不得如意,竟然说是要把青儿指给兰哥儿,老爷,环哥儿怎么说也是长辈。就算轮也该先轮到他呀......”
贾政不耐烦地打断赵姨娘的话道:“就算要把那丫头许给兰儿,怎么又闹这出戏来?还嫌荣国府不够丢人现眼的吗?”
“老爷,我就替环儿分辨了几句。太太就责备我以下犯上,要对我动家法,呜呜,周瑞家的带着五六个女人把我按在院子里,要当众把我的衣服扒光了往死里打,呜呜呜,老爷,我也没脸活了,别说我还生养了环哥儿。就算是一个下贱的丫头,也不该不当人看呀。呜呜,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我是老爷的人,我把老爷的脸面都丢尽了,我也没脸活了......”
赵姨娘突然嚎叫起来,王夫人想要分辨,却被一口气堵在喉咙口,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自持是大家闺秀,哪里见过这等撒泼的手段,赵姨娘干嚎着就要去跳井,被几个女人死死的抱住,贾政实在心烦的很,就怒喝道:“想死是不是?给她一根绳子,别脏了水井!”
听到这等无情的话语别说赵姨娘,就连王夫人并一干夫人丫头都愣怔住了。
赵姨娘也不干嚎了,也不挣扎了,反倒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下台才好。
“珍儿,服侍姨娘洗洗去,待会儿我自有话说。”贾政放缓了语气吩咐道。
“是,老爷。”珍儿忙半扶半推的要把赵姨娘弄回家去,她哪里肯就走。
王夫人知道此事没完,要顾全夫妻之间的体面,就对贾政道:“老爷先回屋歇着吧,玉钏儿,快给老爷沏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