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托米泰莉女王道:“陛下,您曾经带领大军穿过深渊星云,走了二百五十万光年的大远征,可以说,全宇宙应该都没有人比您更懂深渊星云了,是这样吧?”
“深渊星云是深渊也是神域,我一点都不懂。”埃罗人的女王收起了癫狂的笑容,脸上闪过了一丝缅怀和憧憬:“不过,如果我们想要绕过帝国所有的监控,这是唯一的方法了。”
“而且,这艘白色的恶魔的半身,也在深渊?”
“白色的恶魔,黑色的幽灵,归根结底都是对对启明者文字解读错误。你要知道,宇宙传说,是随缘且随机的。深渊星云之中的幽灵自动无畏舰的传说,甚至比埃罗人帝国的历史还要长。当然,如果我们真的能启动它,或许能给我们的复仇……啊呸,给我们试炼宇宙的计划上一点强度。”托米泰莉女王当然没有否认。
是你的计划,不是我们的。芳汀小姐想。
“是的,一切都随缘。放心吧,我亲爱的芳汀小姐,我们不会再绕路了。一定会以最有效率的方式,穿过浩瀚无边的深渊星云,一路直插帝国腹地,直插天域。到了那个时候,你们可以见证我的终末,也可以随时找一个地方下船。”托米泰莉女王道。
“一个人既然愿意带着古代的宝具,又跨越二百五十万光年去自杀,我确实有义务去见证这样的结束。”芳汀冷笑道。
“没办法,我是一个疯子嘛。”
“知道自己疯了的疯子,说不定比不知道自己疯了的疯子还危险。”芳汀毫不客气道。
“这年头,疯了又不只是我一个。”托米泰莉女王一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样子。
同一时刻,远在数万光年之外的费摩星域中,一个名为黑漫的矮行星地表上,挂着“公驴悬旗”酒店的宇宙旅馆的三楼单人客房。
“少女”从长时间的冥想中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她发现自己的灵能居然再次有了巨大地提升。
灵能果然不愧是心灵和意志的力量。十字星云一行之后,当她坚定了自己的决意之后,也自然到了突飞猛进的一天。现在,即便是以一个人类灵能者的身份,也足够她度过美满的一叹。可是,她依旧知道,以人类的身份,以堂皇的灵能,是不够向这个世界复仇的。
现在,她需要等待一点机会。
“少女”在原地又坐了几分钟,然后打开了通话器,用自然的声音向前台道:“今日份的d套餐。是的,半个小时以后送到。”
她当然也是不需要用餐的,但自己现在是以人类的身份过境的,一切都需要自然。
她拉开了窗帘的一条缝,看到的是在穹顶和星光之下的一片充满了烟火气的灯光。
……好吧,这里虽然挂着的是旅馆的牌坊,但却有船坞、充能工厂、五金厂和净水厂,甚至连水培农场和公园都有。与其说是宇宙旅馆,倒不如说是一座修建在穹顶下的太空城市。
在公共星图中,不管是“黑漫”还是“公驴悬旗”都是不存在的。不过,在黑(喵)道的世界中,这确实是一个颇有名气的都市传说。黑帮人物,走私船员,海盗,逃犯,当地的军阀,反是要常年行走于银河这边最乱星域的人物,基本上都听说过这片星域中唯一的“和平中立地带”。
据说啊,真的只是据说,费摩星域周边的黑(喵)帮巨酋和军阀首脑,不管在其他地方有什么恩怨,一旦上了黑漫星,到了这个“公驴悬旗”的地盘之内,便都必须恪守不可武斗,就算是真的要争斗也不可动用武器不准砸坏这里的锅碗瓢盆花花草草的原则。
要是不从的话,这里的老板星海怪先生,是真的会把争斗双方剁碎了拿去喂罗莎兽的。
当然,也确实只是据说而已。
说起来,在今年年初的时候,帝国和联盟设在这里的情报站被烧掉了,但三山五岳的好汉们却一点都不觉得这是星海怪老板坏了规矩,只觉得一定是有哪路英雄过路的时候顺便给大家伙儿出了一口恶气。
总之,即便是战争爆发的今日,“公驴悬旗”的平静日常也还在平顺地进行中的。当然了,他们自然也接到了共同体在远岸星云取胜的消息——虽然是三不管的地盘,但黑漫星的消息一点都不过时,公驴悬旗的永久和临时住民们,可以登上星网,甚至还能收到银河系大部分的电视台呢。
于是,正在酒店大厅的一众恶形恶相的法外之徒,一边喝酒大批,一边看着星网播报的最新战报,并且在画面上出现毁灭的帝国主力舰残骸时,纷纷大声欢呼了起来。就像是看到了自己押了钱的赛马冲过了线似的。
“乖乖,地球人真厉害!”
“哇哈哈哈哈,且看帝国老爷能在我们面前摆出什么的德行?”
“啊哈哈哈,联盟老爷一直在缩卵,以后也没资格摆什么臭德行了。”
“为地球的好汉们举杯!”
在一阵热闹喧嚣的气氛中,公驴悬旗今晚再次消空了一大堆劣酒。长得像是个黑铁塔的老板星海怪,一边捧着膨胀起来的钱包,一边对两个在酒店入职了大半年的童工,语重心长道:
“听好了,小嘉弗罗什,小水根,不要看现在,地球人成了这些人的英雄,但并不是因为共同体做了什么值得尊敬的事情。他们只是平等地讨厌帝国和联盟罢了。”
“如果说我们做了什么值得尊敬的事情呢?”正在擦桌子的小水根问道。
“那他们随后骂的就是你们了。”星海怪大笑道。
“我懂我懂。谭老师说过,大多数法外之徒们生活在宇宙的灰色地带,今朝有酒今朝醉,总是需要一个仇恨的目标,才能让自己毫无未来的人生蒙上一丝反抗的神采。这会让他们忘记自己不是恶党,而是起义者。”小嘉弗罗什一边刮着土豆,一遍露出了早熟少年式的恶意讥笑。
“你们家谭先生现在就教你这种事情,是不是太早了一点?”星海怪沉默了一下,方才瓮声瓮气地道。
“没关系,反正我只能听懂一半。”十三岁的小嘉弗罗什将削好的土豆放到了旁边的大锅上,开始蒸。
“可能是害怕我们和恶党们处得太久,便忘了自己到底是谁吧?”十二岁的小水根已经擦完了桌子,然后又用熟练的动作拿下来了一个托盘,在上面摆好了煎好的肉排,炸鸡块。
“可是,谭老师也说过,恶党和起义者之间的界限,是模糊的。”小水根又道。
“喂喂,你到底是哪头的啊?”
“我是让你不要有优越感。谭老师说啦,等到你因为起义者的身份而产生优越感的时候,迟早会开始理所当然的认为起义的胜利果实是属于自己的。那个时候,就离变成老爷不远了。”小水根一边说着,当他低头准备去找酒的事后,却见小嘉弗罗什已经帮自己把一大看不见牌子的啤酒打好了包。
他把提包递给了好友,一边没好气道:“你能不能不要学谭老师说话,反正又学不像!老气横秋地也不嫌矫情!哼,所以,按照原计划,你等会是准备去给新开的那家赌场送外卖?”嘉弗罗什问道。
小水根道:“我有八成把握,那里是帝国新的情报站。说不定是可以打探出一点东西。”
小嘉弗罗什点了点头,也开始收拾托盘:“我去把船票和晚餐给b29房间的客人,就是那个姐姐送过去。”
“小心一点,我总觉得那个房间不是普通人。”
说到这里,两人不由得同时看向了自己的临时老板,却见星海怪先生已经趴在厨房门口的大桌子上,抱着钱包呼呼大睡了起来,一副我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