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钱的时候,依稀听见面摊子老板小声嘀咕:“占便宜没够,点一碗面条,吃了我半罐子辣椒,活该吃肿了嘴。”
何止吃肿了嘴?
文霜岩觉得舌头已经硬得像木头了。
路过一个小客栈,文霜岩迈步进屋,一脚屋里一脚门外的时候,听见秦筱梅问。
那两个如花似玉的妖怪,不是给了你一大笔钱吗?怎么想挑这么破烂的地方住?
“进京的路还很长,越往前走,挑费越高,省着点用,才不会沦落到讨饭吃。”
问问伙计,能不能给烧一桶洗澡水?
这么穷酸的地方,哪有泡澡木桶这种东西?
这个问题真不该问,只换来伙计一句奚落:“客官,劳驾挪挪步,到有天字号房的大酒楼里寻寻价吧。”
文霜岩负气甩袖,转头就走。
伙计倚着门框,看着他走路一扭一扭的样子,嗤笑一声:“娘娘腔。”
“表妹,我不用泡澡,可以忍的。”见到路旁人少,文霜岩压低声头。
忍你个大头鬼!你能忍,我忍不了,你全身上下都是臭咸鱼味儿,难道你忘了早晨尿了一裤一鞋子?
“这怪谁?”文霜岩有点忍无可忍,站下脚步,试图理论。
只顿了一步,立即又大步流星,向有高楼的地方走去。
少废话!要是不想在街上抽自己的嘴巴,你就乖乖的住到天字号房去,好好的泡个澡,洗洗你身上的腥味儿。
到了酒楼门口,有伙计迎出来牵马,满嘴殷勤:“公子,用晚膳还是住店?”
“给我炖一尾鲜鱼,切半斤酱牛肉,炒两碟儿新鲜蔬菜,上四样时令水果。”文霜岩用颤抖的手,从怀里摸出一锭足重的银元宝,递到伙计手上,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再烧一大桶洗澡水,给我送到天字号房。”
“公子,点这些东西,这锭银子用不完,您要是住得长久,剩下的钱,我给您存在柜上?”
文霜岩几乎快哭了,满脸肉疼的说:“剩下的是赏钱,你自己留着吧。”
“公子爷,您瞧好吧!”伙计喜笑颜开,牵着马儿向后院走去:“我保证您的马今天晚上住单间,吃最好的料!”
伙计走向后院时,几乎快挠破了头。
这位客官出手明明大方,怎么脸上却一副刀架在脖子上的可怜相?
有钱人的脾气古怪,只要银子是真的就行了。
进了天字号房,文霜岩一屁股瘫进椅子里,满声苦叹:“表妹,你摸得真准,我身上就只有这一块成锭的银子。”
秦筱梅根本不理他的抱怨,厉声说起规矩。
等下泡澡的时候,你都要闭上眼睛,不该搓的地方别搓,省得挨巴掌。
“洗个澡还要闭眼?这是谁定的王法?”文霜岩实在没力气和表妹争了:“我抬头望天行不行?”
你望哪儿我不管,只要让我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我会让你喝进整桶洗澡水。
因为赏钱给的多,所以伙计更勤快。
鱼炖得鲜,酒烫得热,文霜岩美美的吃了一顿后,洗澡水也烧好了。
为了不喝洗澡水,文霜岩将毛巾扎在头上,遮住了双眼。
小心翼翼的摸着木桶边缘,脚下一滑,扑通一声落水。
这次秦筱梅没有捣鬼,文霜岩还是咕咚咕咚的喝了两口水。
又烫又呛水,文霜岩一慌张,抓掉了蒙着眼睛的毛巾。
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烂表弟,你太恶心了!
文霜岩坐在木桶里,左右开弓,打着自己的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