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天的时间长吗?
对于苏乙来说,可谓是转瞬即逝。
队员们的训练甚至还有很多科目尚未完成,彼此之间的配合也差强人意,但时间已经到了。
事实上,早在一个星期前,李司令就催促苏乙提前出发,却被苏乙找了各种理由拒绝了。
但李司令已经下了最后通牒,明天,必须出发!
所以即使这只半吊子小队再不成型,苏乙也只能带着他们上路了。
他们面对的敌人,是将近近两千千名穷凶极恶的土匪。
三十六对两千千,这数字,一听就很势均力敌。
出发的前一晚,三个组长带着队员们准备辎重和枪支弹药,苏乙则带着行军地图,在团长于大宝这里上最后一课。
“果军利用哲彭战败后留下的武器,以及大量钱财粮食,武装了五个实力比较大的土匪,号称是滨绥图佳第三保安师,下辖五个旅,但实际人数,差不多在六千多人。”
“当然,你们才几十个人,让你们这点人跟土匪去硬拼,是不可能的,咱们牡丹江地区,就两股人,一个是许大马棒,一个是座山雕。”
“许大马棒的势力在乃头山。这家伙在伪满时期就是鬼子请出充当残害百姓的刽子手,许家在好几辈以前就是杉岚站上的恶霸,这许大马棒无恶不作,是个地道的恶棍、杀人魔王。”
“我们之前剿匪的时候,乃头山只有一条道能上山顶。这条道还有一步步的梯磴,好像人凿的一样,人称十八台。这十八台仅有一脚之路,两面全是万丈陡壁。想要上下乃头山,如不经过十八台,是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
“我们之前大部队攻乃头山的时候,匪首许大马棒拿着一支步枪就敢叫嚣,说是先拿三百发子弹来,看看我党有多少人能填满山沟子。结果,我们还真没攻上去……可丢老人了。”
“当然,许大马棒的手下,也被我们消灭了大半,他现在被吓破了胆,说啥也不敢下山,说是要在山上修生养息。”
“乃头山离咱们根据地不远,我估计你们碰到的第一个敌人就会是许大马棒的人,这家伙你们以诱敌为主,只要他敢下山,立刻给我发电报,我保证立马去支援,把他堵在山下,就什么都好办了……”
“除了许大马棒,再就是座山雕了。威虎山上的八大金刚,你肯定听说过,威虎山原本就是鬼子的军事基地,山上有鬼子修建的军事堡垒,那地方易守难攻,没有十倍兵力,想要强攻就是个笑话!据说里面还有鬼子留下的军火库。”
“上次剿匪,座山雕的势力收缩回威虎山上,他几乎没受到任何损失。这次你们下去,最大的威胁就是他。”
“千万不要跟他们有正面接触,你们要做的,是积极发动群众,号召群众、武装群众,和土匪恶霸作斗争到底。”
“这是一个长期工作,千万不能操之过急。我的建议是,从下山后,你们便一个屯子一个屯子发动过去,就像是滚雪球一样,团结能团结的所有青壮劳力,一起反抗土匪恶霸的压迫。”
“咱们和白鬼子大战在即,在这个时候,不可能分出兵力来支援你们,所以,一切都得靠你们自己。想要赢得这场剿匪战争的关键,就是发动群众!发动所有群众,和土匪们作斗争!”
“只要能依靠群众,不断削弱这些土匪,就是你们最大的胜利!”
“等收拾完了白鬼子,大部队腾出手来,那时候,就是这些土匪们最后的末日!”
于大宝的话,某种程度上是代表李司令的,然而这番话却让苏乙困惑了。
按照于大宝所讲,这次剿匪小分队的任务,主要是发动广大群众和土匪抗争,这可是个长期的过程,绝对急不得。
但在原剧情里,扬子容上威虎山,可是奔着里应外合,彻底剿灭座山雕势力去的。
这简直算是九死一生的冒险,能成功都是奇迹。
所以,说好的发动群众呢?
说好的徐徐图之呢?
说好的等大部队腾出手再说呢?
到底是哪里出了偏差,居然导致小分队的行动和军区的战略目标南辕北辙?
苏乙敏锐觉察到,这必然是个很关键的问题,也必然是个致命的问题。
但是现在他毫无头绪,只能暂且放在心底,暗暗留意。
告别了于大宝,已是深夜了。
苏乙和警卫员回到自己的住处,发现一个身影在自己门外徘徊。
“谁!”警卫员小赵警惕举起枪。
“是我。”那边传来白茹的声音。
“啊?是小白鸽!”小赵诧异看向苏乙。
小白鸽这个绰号经由小分队的演员们传遍了整个团部,现在所有人都叫白茹这个名字。
“首长,小白鸽应该是来给您治腰伤的。”小赵道。
白茹每晚出入苏乙的房间,对外的解释就是治疗腰伤。
毕竟之前被孙达德刺的那一下不算太重,也没必要每晚都上门换药,只能另找借口。
两人急忙赶过去,借着月光一看,只见白茹脸冻得发青,提着药箱,浑身都在打摆子。
“胡闹!”苏乙皱眉呵斥,“这么冷的天,站在外面干嘛?想冻死吗?”
白茹一怔,想不到苏乙会吼她,不禁有些委屈,道:“首长,我来给你上药……”
苏乙摇摇头:“走,先进去。”
小赵急忙开门,三人前后脚向屋里走去。
进了院子,苏乙先吩咐白茹用院子里的雪搓搓手,然后让小赵进屋去扒开炉火,加点煤球,再准备好热水。
等白茹用雪把手和脸搓得红扑扑的,苏乙这才放白茹进门,但白茹依然冻得直打摆子。
“小赵先出去吧。”苏乙吩咐一声。
等小赵出去后,苏乙叹了口气,上前抓住白茹的手放进自己的衣服里。
白茹如受惊的兔子一样一缩,但苏乙却紧紧拽着她,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他顿时感觉肚子上放了两块冰疙瘩。
“这、这不合适,首长……”白茹低着头如蚊吶般道。
“没什么不合适的,都是同志。”苏乙道,“在外面站了多久?”
“没多久。”白茹道,“首长,我就是想着,明天就出发了,但您的伤还得继续上药,我想跟您商量商量,以后怎么给您上药?”
“有机会就上,没机会就不上。”苏乙淡淡道,“我感觉我已经好多了。”
“这可不行!”白茹立刻拒绝,“首长,您的药不能停!坚决不行!”
“那就看情况咯。”苏乙道。
白茹也不再说话,两人陷入难得的安静之中。
但却没人觉得尴尬。
一种难言的情绪,在二人心中萦绕。
但苏乙最终什么都没说。
半响后,苏乙把白茹已经焐热的手拿出来,道:“你再喝点热水,然后就开始吧。”
“是,首长。”白茹低声道,情绪似乎有些异样。
苏乙回到床边,从褥子底下翻出了那本每晚都要翻一遍的《菜根谭》,翻开看了起来。
这意思就是——我已经准备好了。
白茹一边准备针灸和药品,一边回头看了眼。
见到苏乙一本正经看书的样子,眼中就有些笑意。
很快,白茹准备好到了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