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那绝不是我眼花,不过也说不好那人影究竟是人是鬼,不想因此惊扰到戏楼里的人,也就没吭声,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和凌小满等人到了后院的客房。
戏楼确实不小,有三进院落,看来资助林富贵的倒爷是个豪客。
寻生让老妈子给我俩添了一床薄被,嘱咐我俩子时后不要点灯,门窗关严,但凡听到任何声响,切莫出去应门。我本想问他为啥,寻生见班主站在门口等他,冲我俩摇了摇头,转身出去了。
我关上门,对季爻乾道:“这班主决计有问题。”
季爻乾边铺床边回道:“早看出来了。不过远来是客,有事明早再说。睡吧。”
我点点头,本想将刚才看到人影的事告诉他,稍一犹豫,还是咽了回去。
夜里也不知道什么时辰,我忽然觉得身上有点冷,半眯着眼睛,以为季爻乾跟我抢被子,伸手去摸,却摸了个空——季爻乾不在床上。
我心里一颤,慌忙翻身,没看到季爻乾,却见床边不知何时,站着个披头散发、塌着肩膀的女子。
月光惨淡,那女子穿着一身白衣,双臂无力地垂在身前,勾着脑袋,嘴里似乎在小声念叨着什么。
看模样,竟跟先前我在戏台山墙看到的人影有些相像。
我吓得往床头缩了缩,努力控制住怦怦狂跳的内心,见门窗依旧紧闭,心里便明了七八分,见那女子一动不动,小心翼翼地往床边的箩筐摸去。
“咯……”
床边那女子忽然扭了下脖子,发出好似骨头断裂的声音。
“咯咯……”
这种令人不安的声音越发频繁。与此同时,那女子如同上了发条的木头人,身子微微前倾,四肢僵硬地开始扭动起来。看那模样,颇有些像古代唱傩戏的戏子。
我手心里全是冷汗,终于摸到箩筐里的八卦镜和丁兰尺,刚拿出来,就听那女子先前嘴里碎碎念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大。
这下听得真切,她在唱歌——确切的说,是在唱戏。
我听不出她唱的是什么,只觉得声音高亮哀怨,如同无数只蚊蚋在耳边嗡响,执着地想要往耳朵里钻,听着让人心烦意乱,仿佛上百只老鼠在心窝里挠。
这种唱腔,跟先前缠着寸头的那只女鬼,有些相似。
我情知眼前这像无脊椎动物般扭动身躯的女子,绝非活人,稍稍收敛心神,口中默念丁兰口诀,抓了符纸揣在兜里,不声不响地把八卦镜对准她,见她身子微微一滞,转身要逃,大喝一声,举着丁兰尺就冲她扑了过去。
那女子怪叫一声,五指箕张,就往我双眼挖来。
情急之下,我将她拦腰抱住,就地一滚,正要掏出兜里的符纸往她脑门上招呼,突然就感觉有点不对。
我的手刚好压在她胸前那两团饱满之上,触手温热,还透着股醉人的芳香。
这是个活人!
那女子在我身下挣扎了几下,像是突然回过神来,见我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胸口,尖叫一声,用尽全力将我推了出去,掩着胸口向后爬了几步,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嘭!”房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季爻乾领着寻生和凌小满匆忙进屋。
见了这副情景,季爻乾皱了皱眉,上前问我怎么回事。寻生和凌小满则将地上的女子扶起。
“小慧姐,你怎么会在这儿?”凌小满问仍在呜咽的女子。
“他……他轻薄我。”小慧不敢看我,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又抹起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