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浑身不自禁地颤抖起来,也不敢抬头看那双脚的主人,感觉头顶似乎有人在对着自己的脑门呵气。那股气带着幽香,又冰冷,又让人心头麻痒。
我下意识地拽紧了拳头,索性闭上眼睛,一边口中默念丁兰口诀,一边心里暗骂师父和季爻乾不仗义,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现身。
那股气在我脑门吹了一会儿,渐渐向下,从鼻梁,到嘴巴,再到脖子,最后隔着衣服,停留在心口的位置。我心中忽地有种异样的感觉,仿佛身体里有只被缚住了脚的野兔,努力想要挣脱出来,麻痒得难受,双手不由自主,就往那双小脚摸去。
“咯咯咯……”那种渺远而又悦耳的娇笑声再度响起。
我瞬间僵住。恰在此时,我感觉脑后腾地起了一阵风,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见师父灰袍一闪,嘴里喊了声“中”,似乎冲我身前扔了个什么东西。耳边传来一阵凄厉的尖叫,停留在我心口的冷气瞬间消失。我不自觉地站起来,感觉浑身说不出的轻松自在。
季爻乾跟在师父身后,脸上满是捉摸不定的笑,指了指我的胸口。我见那儿赫然有个白色的唇印,就像白漆沾上去的一般,吓了一跳,慌忙用手去擦,却怎么也擦不掉。
“师兄果然少年风流。”季爻乾竖起拇指,冲我哈哈大笑道,“连女鬼都看上你了。”
师父让他别胡闹,捡起刚才扔的东西,却是八卦镜,心有余悸地道:“好在你及时收手,若是让那只鬼知道你心里有了念想,趁虚而入,只怕你这颗心就是她的了。”
我吓得手脚冰凉:怪叫那股冷气一直停在我心口,先前我还道她想撩拨我,原来是想取我的心,埋怨师父和季爻乾既然看到了,为啥不按照先前说好的那样,第一时间来救我。
师父摇头苦笑:“你当真以为我和小季看到那只鬼了?”
见我瞪大眼睛,季爻乾上前拍了拍我的肩膀,故作老成地道:“师父见你神色有异,又做出那种动作,情知不妙,这才赶了过来。你也是,既然都看到了,为啥不喊我们?”
我心道我要是喊了你们,让那只鬼知道了,指不定会做出啥过激反应呢,也懒得争辩,把刚才看到绣花红鞋的情况告诉了师父。
师父眼睛一亮,问我道:“你看清楚了,是绣花红鞋?”
“嗯。”我点了点头。
师父捏着我的肩膀,自言自语道:“你这小子,还真是吃这碗饭的料……”
他让我俩别愣着了,赶紧回去,说是如果我看到的女鬼跟缠着寸头的是同一只,她既然着了他的道,只怕一时半会儿不会再出现,明天到村里问问绣花鞋的来路再作打算。
我和季爻乾就等着这句话,也不用他催促,背起箩筐就往山下跑。
转天清早,师父带着我俩先去寸头家,问他昨晚回来后的情况。
寸头眼圈发黑,有气无力地道:“符大哥,也不知道咋的了,昨晚我回来后,感觉不到有人跟着了,屋里也没那股子香味了,还以为没事儿了呢,可后半夜,却又听见有个女子在窗外呜呜地哭。我怕呀,出去喊醒我爹他们,可他们都说啥也没听见,还说我大半夜的没事瞎胡闹。我这是生生捱了一晚上啊!你瞧我这黑眼圈——”
师父打断他道:“给你的符呢?”
“贴着呢。”寸头心有余悸,“幸亏有你这两道保命符。我先前听着有脚步声到了门边,吓得半死,之后那脚步声停了下来,应该是怕这两道符,再后来就走出去了。”
师父点点头。寸头连忙问道:“符大哥,那鬼到底啥来头啊?干啥老缠着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