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师蓝没磕坏吧。”老樵夫赶忙过来将师蓝扶起来。
“没事,师蓝不疼,只是师蓝一坐下就向后倒了,不能和阿爷一样。”
“不是坐,而是蹲,你再来一次,阿爷扶着你。好,身子慢慢向下,停!这是时候要腰杆挺直了,双脚发力,将脚掌牢牢抓在地上,很好,保持住。”
“师蓝做到了!”没等她高兴一会,身子又向后倒了,还好老樵夫又及时扶住。
“不要分心,稳住下盘。很好,阿爷先去做饭了,师蓝要是累了就放松一下再继续。”
“哦。”师蓝应诺,就听见老樵夫的脚步声慢慢远去。
师蓝没回头,视线一直看着前方,天空很安静,灰蒙的天地看不到一丝云。
她就这样静静的蹲着,仿佛回到了矗立在江边的时光。
静立对于树来说是一种本能,如人呼吸一般,而趴在窗边是静立,扎马步也是静立,姿势不同罢了,师蓝如鱼得水。
“师蓝,吃饭了。”
老樵夫端着两个碗出来,看到师蓝依旧不动分毫的蹲着,就像扎根此处一般,不禁连声赞叹。
饭后,老樵夫让师蓝继续蹲着,也没再吩咐师蓝要注意休息了,拿着酒葫芦独自一人去了后山。
天边泛起了光泽,太阳慢慢爬升,师蓝沐浴在阳光中,原本呆板僵硬的姿势变得有了几分灵动,身体开始随着呼吸而略微摆动,不再是如鱼得水,而是自然而然。
日渐午时,老樵夫扛着一捆木柴回来,看到师蓝的站姿,略显几分惊讶。
“阿爷,你回来了。”
老樵夫应声,走过来将手压在师蓝肩膀上,肩膀略微下沉,之后再怎么用力都无法再下压半分,转而迅速收力抽手,师蓝也只是恢复了先前那般姿势。
看到这,老樵夫不禁点点头,已是了然于胸,按话本里的说法,就是骨骼清奇,是块练武的料。
“先吃饭休息片刻,下午就开始教师蓝习武。”老樵夫摸了摸师蓝的头。
只是看了师蓝扎马步,老樵夫已然知晓师蓝不需要再打基础了,既是异于常人,便无需以常人之见去看待。
况且,他自觉已是时日无多了,更不应该浪费了。
简单的午饭后,老樵夫将木剑递给师蓝。
那是他在后山坟前陪着老阿婆子说话时顺手削的,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先前说了,习武,就是学会如何打架,以何种招式,何种力道去应对对手的攻势。所以,首要学会的,就是招式。以剑为例,基础招式就是刺挑砍扫格,将军说了,万变不离其宗,就是这理,来,师蓝,你跟我学。”
老樵夫依次将这基础的五式演示一遍,师蓝学着他模样胡乱挥舞着,一开始动作还有些僵硬,不过这几个动作很简单,很快就上手了。
老樵夫看后点点头,说:“好,以后师蓝就练这几个动作吧,什么时候练会了,就什么时候算是学好了。先每天练一个动作,今天就从砍开始。”
说罢,老樵夫就拿着酒葫芦下山去了。
随着咳嗽声远去,师蓝收回了心神,深吸了口气,单手举起木剑,脚步前迈,呼气,一挥砍下。
木剑破空,破开了迎面吹来的风,丝丝的清凉从两鬓发丝掠过。
师蓝眼前一亮,回想起了曾经大师兄和小花篮在树屋平台也曾这般练习过,只是那时她心智薄弱,记忆甚是朦胧,不曾记得那些动作。
不过想着自己和他们做着同样的事,师蓝就开心起来,挥舞的动作也快了几分。
呼呼的破空声连绵不绝,起落如风暴,荡开了周遭尘土。
师蓝虽玩得兴起,不过老樵夫布置下的功课却没有懈怠,在不断挥舞间,动作愈发标准。
老樵夫打完酒回来已是黄昏,看到师蓝依旧挥舞如风,不禁点头称赞。
如果期间没有偷懒,一直是这般大开大合倾力而为,可称为神人,即便放入当初他那虎啸营,也是百人敌的存在。
但这种神勇不该出现在一个小女孩身上,好在这里山林偏僻人迹罕至,不然叫人看了去,定会认为师蓝是妖怪了。
不过也确实是。
看着师蓝练的开心,老樵夫心里最后的一丝担忧也消失了。
就这样,师蓝练着这五个动作,从熟悉到如臂使指、收发自如,用了大半个月。
现在的她已经不再像一开始那样弄得尘沙漫天了,而是可凌空将落叶吹飞几米远,也可一劈而下不损其分毫。
不过即便有了如此成效,老樵夫依旧让她每天不停的挥舞着这几个动作。
古来以男耕女织喻示着平静祥和的生活,这一老一少的生活比之也差不了丝毫,女孩舞剑,而老人则做着木匠的活计,日复一日,一成不变,所谓平平淡淡才是真。
一切都很好,除了老人愈发严重的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