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官员命沉折写下姓名,又道:“在一旁等着,到选拔时自会叫你。”
沉折道:“在下并非为选拔而来,而是要搭乘梦海飞舰,前往梦海边境。”梦海边境处,有一极神奇的矿物,唤作不融冰,这不融冰有一桩好处,即使在南方沙漠酷热的盛夏,曝晒于炎阳之中,亦能多年不化。南方天热民富,故此物被奉若珍宝,尤其是王孙巨贾更求之若渴。因此桑提国特意造了防范梦海侵袭的大飞舰,甘冒大险,前往梦海挖掘这价值连城的不融冰。
沉折此行自不是为了这不融冰,而是后卿另有大事交给他去办。他不识得去梦海的路,最快的捷径,便是搭乘这梦海飞舰。
那官员道:“因飞贼猖獗之故,所有飞艇皆暂不出港,唯有解决了飞贼,才能起航。”
沉折略一沉吟,道:“选拔何时开始?如何选拔?要持续多久?”
官员道:“快了,快了。参选武者需连续应对五位我国飞羽精兵,只需胜过五位,便算获选。总共要选出二十位顶尖好手。”
一旁的武官笑道:“英大人未免也太苛求了。我飞羽精兵皆是百里挑一的神武英雄,加上羽钢神甲,外头那些野路子,便是要胜过一位,也是千难万难。”
那主持官员叹道:“陈兄有所不知,那些飞贼曾将满船的飞羽精兵屠戮殆尽,其中虽有下三滥的卑劣手段,可英大人格外慎重,自有其道理。”
沉折在纸上写下姓名,对那主持官员道:“我参选,你立即开始。”
那主持官员笑道:“急什么,吉时未到,总得等到明天....”但与沉折一对视,心中一凛,不由说道:“吉时已到!立即开始!”
那武官奇道:“大人,已经这么晚了。”
主持官员道:“你懂个屁!飞贼擅长夜袭,咱们选拔的好手自也要擅长此道。”
院中群雄闻言一惊,又都来了劲儿,无不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沉折见数百个身穿羽钢甲胄的武士悄声到场,他们训练有素,队列整齐,脚步轻快,几若无音。
主持官员咳嗽一声,道:“英大人吩咐:一切从简从严,故比武规则,极为简单,一、不得杀伤人命,不得残人躯体。二、若被击倒在地,数十下无法起身者算输。三、若自认不支者亦算输。此外别无规矩,任何兵刃皆可使用。”
沉折道:“我葬后卿愿先比试。”
众冰行牧者见沉折蒙着面,身形高瘦,一看便不是冰行牧者,都笑骂道:“一看便是个墙里的懦夫,想不到还挺有勇气。”
沉折又道:“我愿与五人同台较量。”
众人闻言,更惊奇不已。而飞羽精兵则似受了莫大侮辱,霎时怒容满面。
主持官员笑道:“这位兄台,莫要自不量力,狂妄自大,饭要一口口吃,武要一场场....”
沉折道:“原来不擅群斗,难怪被飞贼所杀。”
他话虽简短,可却格外惹人愤怒,主持官员哼了一声,点了一组人姓名,道:“你们五人,一齐下场!”那五人早已怒火攻心,不待多言,霎时已在场中。
沉折劈出一掌,正中一人后颈,那人不吭一声,昏迷倒地。群雄见状,爆发出惊呼喝彩,其余飞羽兵大惊失色,施展轻功,竟同时浮在半空,宛如飞蛾。
沉折也跳了起来,朝每个人同样一劈,那五人借羽钢甲胄之效,轻功本是极高,可在一瞬之间,已皆被沉折打倒,竟全不及躲闪。群雄似一时哑了,过了许久,方才掌声雷动。其余飞羽精兵见沉折武艺如此高强,再也无话可说,无怒可发。
沉折走向那官员,道:“何时去对付飞贼?”
那官员愕然之余,笑道:“葬兄,这事可急不得。”
沉折道:“我一人已经足够,无需旁人支援。你告诉我飞贼在哪儿便成。”
那官员心想:“此人狂妄,实是匪夷所思了。”双手一摊,道:“可就是不知道啊?咱们也在想对策呢。”
沉折心想:“真是浪费时间。”顷刻之内,他心中盘算:“找到那驾驶梦海飞舰之人,胁迫他送我出航,何必管什么飞贼?”
就在此时,他见一老者钻出人群,快步走向那武官,乐呵呵地对那武官说道:“老陆,我在途中遇上一位神勇无敌的壮士!听说你这儿正选拔武人,特来向你举荐!”
沉折一眼便已认出那老者身后跟着的人是谁。
他容貌与沉折上一次相见时几乎无异,可气度却迥然不同。
孟行海已脱去了当年的幼稚与热忱,几乎变得与沉折一般冷漠,一般麻木。
望向他时,沉折几乎以为自己是在照镜子,照自己的本质,见自己的本性。
孟行海眉头紧皱,却无可奈何地听那老者与武官啰嗦,沉折隐约觉得他似乎也想去同样的地方。
而他绝不会抢船之后,一走了之,他或许变了许多,可唯独循规蹈矩这一毛病,他未必改得掉。
沉折忽然决定留下来,参加这无聊透顶的剿匪把戏,至于后卿的差事,稍稍拖延,倒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