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离亭哼哼一笑,神色不屈,道:“你少惺惺作态,你瞧我那眼神,那口水,我如何还看不出来?”
形骸眼放寒光,道:“再给我胡搅蛮缠,疯言疯语,我便真叫你们成了太监。不过你们是‘英雄好汉’,想来也不介意。”
众血贵族惨声道:“介意!介意!”那燕离亭不敢硬气,慌忙将衣衫穿齐。
形骸道:“我数到三,若再不招供,我先割尔等命根,再割尔等舌头,随后将尔等整治成不人不鬼的模样。有一事诸位可以放心,我这冥虎剑留下的伤,诸位哪怕再如何饮血也复原不了,绝不会半途而废,令诸位受痊愈之苦。”
燕离亭仰天悲鸣,披头散发,瞧他神态,真是屈原不及其悲,孟女难比其哀,他嚎了几声,见形骸神色冷漠,不受打动,终于恭恭敬敬、和颜悦色地说道:“大哥如当真欲问,小弟我知无不言。”
形骸道:“你快说。”
燕离亭道:“从此往西北走,约一千一百里地,便到了亡神海,由彼出海,再航行三百里地,便有一座匣中剑岛。”
形骸听他语气变得极为慎重,似对那匣中剑岛的名头忌惮万分,连稍稍提及都犯了忌讳。
燕离亭又道:“据传,阳间每铸一柄真正的好剑,历经百年不折,阴间便有一投影。那匣中剑岛之下,埋藏着万年来无数神剑,哪怕阳间那剑最终断了,在那匣中剑岛也有完好无损、一模一样的一柄。”
形骸道:“原来如此,冥虎风剑就在匣中剑岛里头么?”
燕离亭点头道:“大哥当真聪明,莫看我这幅模样,其实我乃是阴间那本流传最广的《剑经》作者....之首,对世间名剑了如指掌,如数家珍。”
形骸拱手道:“是么?那可真是失敬了。”
燕离亭道:“正因鄙人学究天人,胸中藏经无数,因而才能找到跟踪冥虎剑的法门,得知此剑碎片的下落。也正因为此,方能说服大帝,将那‘将首魔指’赐予我寻剑。”
形骸心想:“此人对世间名剑所知只怕还真不少,可剑法却稀疏平常,当是叶公好龙,纸上谈兵之辈。”
燕离亭挺起胸膛,道:“那匣中剑岛本是一极其荒凉、空无一物的岛屿,然则每隔十年,岛上会出现一‘亡脉之门’,那亡脉之门似通往一处亡神迷宫,迷宫中应当藏剑无穷。我等本打算寻得火剑、木剑之后,再进入匣中剑岛,寻觅冥虎风剑。”
形骸连连颔首,心道:“世上竟有这等去处?若是绝甲、朝星两位前辈得知,哪怕豁出性命,也非一探究竟不可。”他道:“莫非匣中剑岛那亡脉之门,近来将会开启?”
燕离亭笑道:“所以说万夜皇命中大吉,乃是天生的霸主。恰好在他‘诞辰’之期不久前,匣中剑岛开门迎客,等着咱们去取冥虎剑....”说到此处,笑容全消,只因他想起自己这一番心血,到头来却只为形骸做了嫁衣。
形骸道:“好,那我就去这匣中剑岛上瞧瞧。”他只觉这冥虎剑既然是刑天所铸,而自己又是刑天化身,本就是冥虎剑的主人,那岂有不令其恢复原状的道理?
燕离亭道:“且慢!仍有一事,我需告知于大哥。那匣中剑岛开启之日,岛上寻宝的人人鬼鬼,不计其数,且皆欲入门,找寻一柄精强兵刃。其时,争斗之惨烈,阴谋之狠辣,局面之险恶,实时非同小可。”
形骸大惊,道:“原来这匣中剑岛并非如何隐秘之事?”
燕离亭叹道:“此岛并非人迹罕至之处,且每十年开启一次,万余年来便是千余次,这消息如何隐瞒得住?”
形骸道:“你倒算好心,出言提醒我。”
燕离亭眼珠一转,正色道:“小弟一生,对剑之心甚诚,若能见冥虎剑这阴间瑰宝得一明主,便已心满意足了。”
形骸寻思:“若当真如此凶险,倒不可莽撞行事了,万一那里头有太阿剑、青阳剑的‘亡魂’,稍有闪失,当真要被剥掉好几层皮。”于是再问:“那历年寻剑之人,下场如何?”
燕离亭长长叹了口气,摇头道:“以往,在开门的前一个月,便会有人提前抵达岛上,布置陷阱机关,杀害后来者。但随着寻剑之人越来越多,先来者想杀也杀不完,且容易成了众矢之的。便有德高望重的十大门派联合立下规矩,无论生者亡者,人神妖魔,正派邪派,官家匪人,在入门之前,皆不得自相残杀,违者群起攻之。现如今,岛上之人大多相安无事,可只要杀人不被发觉,也并无不可。”
形骸生平经历的这等事倒也不少,反而生出亲切之感,又问道:“入门之后呢?”
燕离亭答道:“那门维持一天一夜,随后关闭,我不曾进去过,不过想想便知道,里头自然是见人杀人,见佛杀佛,人人自危,莫可信任。闭门后再过一段时日,约十天至月余不等,亡脉门再度敞开,便有得剑之人从中走出。每一次有极少之人能够保命,只不过莫不是遍体鳞伤,问他们里头发生何事,也都如中邪般不愿回答,若继续追问,便持剑来杀,那剑也确实厉害万分,令人身手凌厉十倍。”
形骸问道:“如中邪般不愿回答?或许这匣中剑岛之内施加了诅咒,令得剑者无法泄密?”
燕离亭道:“大伙儿都这么猜,可只要能如愿以偿,仗剑威震天下,也管不了那许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