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遗迹中寒风凛冽,伸手不见五指,但烛九左目却看得甚是清楚,奔走之际,何时转向,何时上下皆在顷刻而决。形骸与孟如令暗暗称奇,但怕那僧道追近,于是只埋头疾走。
走入一间石室,烛九扳动一处机关,石门关上,左面墙壁却露出个向下的走道。形骸喜道:“这下他们决计追不过来了。”
孟如令手一翻,掌心飞出一只萤火虫,照亮周围石壁,看清上头的壁画,描述的是一浑身血红的将军,怀中抱着一位女子,鲜血染红了大地,地面下方升起无数只手来。这壁画年代久远,色彩昏暗,反而愈发可怖,那地下的手似要从墙壁中伸出来,向孟如令索命一般。
但孟如令却瞧得津津有味,忘乎所以。
形骸道:“如令姑娘,别看了,还不快走?”
孟如令笑道:“急什么?你说了那两个魔头追不上咱们。”
烛九劝道:“那石门也不算太厚,两个魔头合力,没准能进的来。”
孟如令叹了口气,道:“只需我能修养两天,养好了伤,也不必怕那两人,更何况你虽不如我,也能帮得上忙。”
形骸急道:“那僧道二人其实伤势未愈,若他们也修养完好,大伙儿身上都无伤,咱们胜算着实渺茫。”
孟如令如何能信?问道:“难道他们挡得住我那残雪生杀?”
形骸领教过她那仙法威力,一时也不敢断定,说道:“你若不走,我与烛九就抛下你了。”
孟如令骂道:“罢了,罢了,你这睁眼瞎,见到这等珍贵记载,难道视而不见么?这壁画显然在传授一门极厉害的法术。”
形骸心中一动,仔细一瞧,觉得这壁画与地狱无门好生相似,道:“这多半是地狱无门,我早就会了。”
孟如令痴迷世间奇特法术,闻言奇道:“真的?你快些将口诀说给我听听!”
形骸见她焦急迫切,心痒难搔的模样,顿足道:“你怎地还有心思耽搁?”拉着烛九往下走去,烛九歉然一笑,道:“如令姑娘,先下去再说吧。”
孟如令喊道:“等等,等等!”遂走入那暗道。烛九继续摸黑前行,途中时不时开闭机关,有的门合上,有的门开启,形骸、孟如令记性虽好,但也深感复杂,不知烛九为何这般熟练。
那地道逐渐上升,终于到了地面上,三人来到一扇大门前头,这时天色已亮,竟有微弱光线照入这遗迹,形骸见这大门高两丈,似是用黑铁所铸,门上又有画像,这一次是那红衣男子低着脑袋,长剑指地,双眼流下漆黑的泪水,在天空上,无数幽魂飘荡。
这图案清楚了许多,形骸看那男子容貌,心头一震,道:“这男子是魁京?”
烛九皱眉道:“魁京?安答,你确信么?”
形骸点头道:“我除去过他的面罩,这确实是魁京无疑,难道这宝藏竟是魁京留下的?”
烛九搜肠刮肚,苦思回想,却半点也想不起来,或许他前世那位烛隆也不知此地来历,只是他聪明绝顶,得以从断翼鹤诀中找出了来到此处的法子。
孟如令朝那画像左瞧右瞧,喜不自胜,似恨不得将这图画用法子留存下来,或是把这两扇门扛回去。
形骸道:“如令姑娘,这可决计不是什么道法,你怎地还像猴子见了果一样?”
孟如令恼道:“你才是猴呢!只知道宝藏、宝藏,却不明白世间真正的宝藏,乃是古往今来那些遗失泯灭的史诗史记。我见这壁画保存完好,似记载了古时的大事,岂能不欢呼雀跃?”
形骸大感意外,道:“想不到你竟有这等胸襟情怀,这般理想追求?”
孟如令笑道:“这是自然,你以为咱们灵阳仙都像你们神龙骑一般行尸走肉,干吃等死么?”
形骸叹道:“我自然不如姑娘这般看得开,放得开。既然姑娘超凡脱俗,那这山中宝藏,还是全归沃谷族所有如何?”
孟如令脸色一变,道:“这怎么成?刚刚不都说好二一添作五了么?”
形骸与烛九相视而笑,孟如令脸皮一红,手掌一握,道:“不管是虚的实的,史记财宝,缺一不可,我全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