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者王,败者寇。
左相郁一平既然将身家性命押在了太子这一方,那他也自然不会让一个能扰乱太子心性的人继续活着。
“太子的心,必须要稳住,万冲……你也别怪本相心狠!”左相郁一平看了一眼已经重新关上的书房大门,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和寒光。
作为当朝首辅。
左相郁一平除了知道太子的心思,他更加知道当今圣上的心思,那么,这个包袱便一定要有人背。
太子林天荣没有说话,一个刑部尚书而已,他当然不在乎,事实上,只要他还在这个位置上,刑部尚书他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在他的心里,只有一件事情能真正的威胁到他,那就是方正直。
不行!
方正直必须要死!
本太子冒了那么大的风险,隐忍如此之久,现在好不容易到了现在这样的局面,这种时候绝对不能有任何的意外。
……
第二日,清晨。
炎京城皇宫,早朝。
太子林天荣递上了奏折,奏请圣上开“千叟宴”,以表圣心仁德,又请奏将千叟宴定在十里湖畔,以慰大夏军魂。
文武百官皆应。
圣上林慕白当朝夸赞太子林天荣此举为一代圣君之举,并特令太子林天荣主办此事,拟千叟宴之名单。
端王林新觉沉默。
早朝之后,文武百官齐齐恭贺太子林天荣,并各抒己见,纷纷列举现今有威望的名录,供太子林天荣参选。
端王林新觉依旧沉默。
傍晚,夜幕慢慢落下,炎京城中慢慢变得昏暗下来。
端王府,灯火长明。
只不过与东宫太子府相比,短短一年多的时间,这座原本热闹而华丽的端王府中明显就清冷了太多。
端王林新觉坐在书案之后,身上披着一件宽大的睡袍,手中同样有着一封书信,只不过,与太子昨日书案上的书信相比,这封书信却完好无损,甚至连太多的折皱都没有。
宽敞的书房之内,除了端王林新觉之外,便只坐着两人。
一个是穿着黑白道袍,脸上多了几许皱纹的温老,而另一个自然就是一身书生装扮的华先生。
“殿下召我等二人过来,可是为了太子今日所奏千叟宴一事?”华先生一直等到端王林新觉将手中的书信放下后,才终于开口道。
“嗯,但除了千叟宴之外,北漠那边也有消息传来。”端王林新觉点了点头,又在书案上亲手换上一片檀香。
“池候来信了?”华先生轻轻的嗅了嗅弥漫在书房中的淡淡香味,又看了看书案上的书信,猜测道。
“是的,池候来信,燕千里出了西凉,现在正与池候等人一同进京,方正直也与他们在一起,池候在北山村中时曾想与燕千里会面,却并没有找到机会。”端王林新觉很快将书信中的内容说了出来。
“没有见过面?这样看来,燕千里应该是觉得时机不合适了。”华先生听到这里,也慢慢的沉思起来。
“先生说的没错,但燕千里必须要争取到,池候的意思是让本王出城去迎接燕千里,最好是能抢在太子之前,可没想到太子竟然在早朝时奏请举办千叟宴,这样一来,不单先声夺人,而且,迎接燕千里之事也落入到了太子之手。”
“殿下分析的没错,就算殿下现在去请奏迎接燕千里,到最后圣上估计还是会将这件事情交给太子,毕竟,举办千叟宴,燕千里必然是名列首席之位,殿下劳心费神,恐怕也只能落得一个陪衬的身份。”
“华先生说有没错,所以,本王才深夜打扰温老和华先生,希望能够得到二位先生的教悔。”
“此事,我们已经失了先机,以现在的朝中局势,想要在朝堂上与太子硬碰硬,几乎不太可能,所以,我们只能退。”
“还退?!这一年多来本王已经退无可退,朝廷六部,全是太子的人,各州各府,有一半以上的人现在都是太子门生,还有军门,以前的军门是本王的军门,可现在呢?最少有三成的将领效忠的是太子,你让本王如何再退?”
“只能暂避其锋。”华先生轻轻摇了摇头。
“大位之争,向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一旦走出这一步,本王便再无退路可选,还请两位先生能帮……学生这一次!”
“这……殿下又何须过急?现在的局势,我们并无任何挽局之可能啊?”华先生的脸上有些为难。
“请先生教学生!”
“温老,您对此事有何看法?”华先生看着端王林新觉的样子,嘴角动了动,最终叹出一口气,将目光看向对面的温老。
“退一步,海阔天空。”温老淡淡开口道。
“温老所谓的退,是指的什么?”华先生听到温老的话,脸上也微微一动,他并没有因为温老所说的退而失望,反而有着一抹淡淡的惊喜。
“有些事情,退一步看,便很清晰了。”温老再次开口道。
端王林新觉听到这里,眼中也微微一亮,似乎也有些明白温老的话中有话,不过,他却并没有打扰,而是继续在一旁倾听。
“温老请讲。”华先生继续问道。
“千叟宴只是表面,太子身边不泛有谋之臣,首辅左相更是首当其冲,殿下试想,以左相之眼界,又如何会在这种时候费心劳力的去做一些缓急不分之事?”
“缓急不分?温老的意思是?”端王林新觉听到这里,也开口请教道。
“做事有轻,重,缓,急之分,拉扰燕千里,确实是重中之重,但是,燕千里何其老谋,二十年来一步不出西凉,只守西凉一地,目的自然是规避大位之争,所以,不到最后时刻,他是不会选的,想要一举拿下燕千里,可能性几乎没有!”
“温老说的极是,可难道就眼睁睁的不作为吗?”
“殿下这一步,还是未退啊。”
“还是未退?”
“对,如果殿下真的退了,那么,看见的东西就应该是另外一件了。”
“看的东西是另外一件?”端王林新觉有些不太明白,可温老却并没有再解释,于是,他将目光看向华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