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钰的声音掷地有声。
谢芳华看着他,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勃然大怒,“你疯了!”
秦钰看着她,摇头,“疯的人怎么能是我?是你才是!后宫、朝堂掀起半边天,只是为了跟他大婚。谢芳华,你这是要告诉我,你只是要大婚?还是要告诉我,谢氏要反?凌驾于皇权之上,让皇权颜面扫地?”
谢芳华眯起眼睛,“就算是我做的又如何?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做的?有什么证据证明我不只是为了大婚,而是要纠集谢氏反了南秦皇权?”
“你出手,自然不会留下证据!”秦钰看着她,“短短时间,让后宫、朝堂瘫痪半壁江山,这样的事情,在这南秦京城中,有几个人能做出?而你一个女子就做到了。这么多年来,我虽然受父皇栽培,但是也觉得父皇对谢氏小心过甚。如今我算是明白了。当你认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中,这个江山是你的,固若金汤的时候,突然发现,别人只要动动手指头,顷刻间就能掀半边天。这样厉害的刀,悬在谁的头上,想必都不会好过。”
谢芳华冷笑,“你拖住哥哥,不让他回府。背后筹谋算计,阻隔的是我未来的幸福。说起来,也是你逼迫我的。不要将过错加在别人的身上,好像你没有错。”
“你确定你大婚了,你的未来就会幸福吗?”秦钰挑眉。
谢芳华不语。
“我没有说我没有错,我只是说这种感觉。”秦钰叹了口气,“我只是在等你来和我谈判。可是没想到,等来的却是措手不及,这么大的动静。你也是真够心狠,我在你面前,一退再退,你却丝毫不顾年我的情意。一招对付我,还是这么不留余地。”
“若是不留余地的话,后宫如今已经挂了白帆,朝堂已经尸横遍野。”谢芳华道。
秦钰忽然一笑,“这样说来,如今人没死,发了急病,后宫、朝堂人心惶惶,整个京城百姓惴惴不安。我还得感谢你手下留情了。”
“至少,我做这件事情,还留了一丝底线。”谢芳华沉静地看着他,“试问太子,你做事情,可否留了底线?”
“你又怎知我没留底线?”秦钰看着她。
“你也许留了底线,但是筹谋目的是什么?是为了家国天下百姓子民吗?还是为了自小的互相看不顺眼?为了你对我那不知道是不是喜欢的想要夺过来?”谢芳华冷静地看着他。
秦钰微微眯起眼睛,没说话。
谢芳华继续道,“你是太子,未来储君,将来万万人之上。谢氏如今已经分族分宗,分崩离析,就算同姓谢,但已经不是一根绳上的谢字了。除了忠勇侯府,其余谢氏诸人,在你面前,都不够看不是吗?只要皇室不置忠勇侯府于死地,那么,忠勇侯府不会为保命做什么让你为难之事。另外,英亲王府忠心,南秦藩王只裕谦王一人,他归顺于你,无反意,朝臣一心拥护你为正统,万众一心。无内忧,无内乱,何愁南秦不强?你何苦做损人不利己之事?”
秦钰听罢,笑了笑,眸光平和下来,看着她,忽然温柔,“你看,你就是这样的女子,天下大义,家国大义,在你心里是极重的。每次见到你,你就想教训于我,让我为国为民!我很好奇,这是忠勇侯府骨血里传承的为国为民的原因,还是无名山的皇室隐卫多年训练使得你沾染了忠心为国之心?”
谢芳华忽然背转过身,深吸了一口气,“我对你说话,犹如对牛弹琴!你到底懂了没有?”
“道理我自然懂,但是心放不下,不甘心就这样,怎么办?”秦钰看着她,“若不然,你给我找一种方法?”
“收起你的不甘心!”谢芳华道。
秦钰摇摇头,“有些身体长着的东西,是随着血脉流动的,长年累月积累的。就算我想收,也收不起来。”顿了顿,他道,“正如你对秦铮,是不是你爱上他了,就收不回来了?”
谢芳华抿起唇角,“既然你知道,何必处处为难我?”
“我不是为难你,我是想把你的心挖出来给我,若是能将你的心挖出来给我,我觉得,有些东西,我也许能收得起来。比如,得到你,我答应,自此再不与他争斗。否则,我们这样下去,君不君,臣不臣。君臣不睦。何谈南秦国富兵强?”秦钰声音凉了几分,“自小,我和他就互看不顺眼,互争互斗,互夺一样东西。长大后,愈演愈烈。这种情况,若是没有一个万全之策。那么,将来,会不会死不休?连我也不知道。”
“这样说来,哪怕今日后宫朝堂乱做一团,你都不能罢手了?”谢芳华冷下脸。
秦钰笑了笑,“你真的确定,没有你帮助,我就不能解了后宫和朝堂危机?定要受制于你?”
谢芳华一愣。他知道天幻草之毒?有解法?南秦除了他和言宸,还有谁医术高绝?孙太医?她查了,不可能,他不懂得天幻草。那么还有什么人,是他不知道的,没想到的?
“你说得对,南秦无内忧,所以,我才不怕折腾一番,得到我想要的。诚如,我更想得到一个能够仁德贤良,能够福泽百姓的女子母仪天下。站在我身边,陪我一起,开创南秦的盛世。”秦钰看着她,“我认真地与你说,谢芳华,事情到今日这个地步,我知你越深,越放不开手。秦铮自小得所有人宠爱,我却作为储君培养,背后付出多少黑暗。我不想这一生,什么好事儿都让他站全了。江山太孤寂,我想有人携手与我一起,并肩打造南秦江山的宏图。那个女子,就是你,恰恰我又喜欢你。”
“不可能!我心中没什么贤德大义!你若是逼我,我就毁你了你这南秦江山也说不定。”谢芳华恼怒。
“你心中没有贤德大义吗?”秦钰摇摇头,“就算你没有,但是你也不舍得谢氏祖辈世世代代在南秦这一片国土上的根基毁于一旦。”顿了顿,她微笑,“你看,我知你如此地步。”
谢芳华忽然抽出袖中的长剑,挥剑指着他,“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不信!我若是死在忠勇侯府,你的大婚彻底没有了,你所要的幸福,更没有了。”秦钰摇头,“尤其是,你忘了吗?我的身上和他的身上同样中了同心咒。”
谢芳华的手颤了颤,她这一刻,是想杀了他,可是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对。她撤回剑,收剑入销,“秦钰,你不必威胁我。既然你有最简单的路不走,非要走最难走的那条路。那么,我就奉陪你到底。我到底要看看,你是否能得到我!我更要看看,这江山在你手中,会是什么地步。我还要看看,最后,你能得到一个什么结果。”
“好!”秦钰点头。
“既然你有对策,后宫、朝堂有办法控制,破解了这一局,不受我钳制,那么,咱们下一局见!”谢芳华转身出了水榭。
秦钰目送谢芳华一身怒气地回了院子,他在水榭内站了片刻,出了忠勇侯府。
谢芳华回到崔允所居住的院落,谢墨含立即迎了出来,见她一脸怒气,立即开口,“妹妹?”
“我没事儿,哥哥!”谢芳华压制住怒气,“恐怕我做了无用功,这一局,控制不住秦钰。”
“怎么说?”谢墨含一惊。
谢芳华低声将秦钰对她说的话略过了有些话,简单地叙述了一遍。
谢墨含听罢蹙眉,“还有什么人有医术?能认识你所说的天幻草,解了天幻草之毒?”他百思不得其解,“没有听说过太子身边有医术高绝之人啊。”
“先进屋!”谢芳华向房中走去。
进了房中,崔允依旧被解了天幻草,换了衣衫,重新梳了头发,只是被折磨得脸色苍白。旁边,谢云澜,谢林溪,言宸等人陪着他坐着。
见她回来,崔允立即问,“小丫头,怎样?太子与你谈了什么?”
谢芳华摇摇头,将玉谢墨含说的话同样与他们说了一遍,话落,对崔允道,“舅舅怕是白受这一回苦了。”
几人听罢后,神色都凝重下来。
“太子身边有什么医术高绝之人?在漠北这么久,我也未听闻。”崔允道。
“会不会是初迟?”谢云澜思索片刻,看向谢芳华。
谢芳华忽然眯起眼睛,想到她当日在平阳城刺中秦钰胸口那一刀,后来再见他,慢慢恢复养伤。那么他身边,一定是有医术高绝之人。恐怕真的是初迟了。他来自魅族,医术高绝怕是也不奇怪。她怎么将他给忘了?她沉下脸,“大约就是他了!是我忽略了这个人。”
“这也不怪你,初迟在秦钰身边,寻常不现身,看似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实在是让人容易忽略。”谢云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