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素宁见楚霓裳意动了,心下微定,跟在她后头上了二楼楚霓裳的店铺,本来是个前店后院的格局。一般大户人家,前面是外院,后面是内院,再后面是后花园。而楚霓裳刚来东阳的时候,手头的银子有限,便只够她盘下这所阄市区的店铺,又将后面打成宅院的样子,让家人住在后面,前院便改造成做生意的门楼。她从江南带来的乳娘、丫鬟和婆子、小厮,以前都在后面的院子里。
后来她攀上顾远东,用顾远东的名头在东阳打开了局面,她人聪明,生意做得好,也赚了不少银子。后来在东阳城中等地界儿,置了一所五进的宅院,当作自己的住处,又使人回江南将她的生母万姨娘也接了过来一起过活。
楚家的老爷很早以前就过世了,只留下一儿一女。女儿便是楚霓裳,儿子算是嫡长子,不过十二岁的时候就已经夭折了。楚家的主母,也就是楚老爷的正室便带着嫁妆改了嫁,只有楚霓裳的生母万姨娘一个人在江南为楚家过世的老爷守节。
楚霓裳算是楚家最后一丝血脉。万姨娘自从来了东阳之后,就一直念叨着要楚霓裳坐产招婿,为楚家延续香火。
楚霓裳不耐烦听她呱噪,所以又一个人搬回了自己的店铺里住着。
赵素宁跟着楚霓裳来到二楼,便直接被楚霓裳带进了她的闺房说话。
赵素宁并不知道楚家的这些事,还以为这里不过是楚霓裳平日里歇脚的地方,便也没有多作打量。
楚霓裳进了屋子,先松了自己头上的大辫子,然后去屏风后面换了一身桃红绉纱梅花连理纹一字襟长褂子,飘飘耶耶地直到脚背。脚上换了双杏花色湖绸缎子拖鞋,从屏风后面出来,有些疲惫地歪在了自己的闺房南窗底下的贵妃榻上,拿一只手遮了眼睛·心不在焉地道:“赵大小姐,容我放肆了。”
赵素宁不以为意,自己坐到贵妃榻前的大圈椅上,马上打开天窗说亮话·直言不讳地对楚霓裳道:“楚小姐,你和远东的事,我都知道了。”
楚霓裳嘴角扯出一丝苦笑,有气无力地道:“嗯,大家都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心里却想起顾远东最疼的妹子齐意欣。她大概是唯一不相信这种话的人。果然是在温室里长大的娇小姐,不懂世间疾苦,是不是正因为如此·才有了一双通透的眼睛,能透过现象看到本质?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她愿意相信顾远东吧。
真是可惜了。
赵素宁见了楚霓裳无动于衷的反应,着实有些目瞪口呆。
一般的外室见到正室找上门来,哪一个不是百般抵赖,不肯应承。除非有男人在她们身边,才会装得柔柔弱弱,哭哭啼啼地好在男人面前上好。
楚霓裳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似乎她真的不贪图顾远东的身份和地可是既然不贪图顾远东的身份和地位,怎么又会故意大张旗鼓地将此事传出去呢?
若不是存心要给自己几分颜色看看,就是想借着顾家的名头·好多做生意,多赚银子了。
无论从哪一方面说,这楚霓裳,都不是那种只知道跟男人论心谈情的傻妞儿!
赵素宁在心里慨叹一声,又道:“楚小姐,你别不好意思。我也不是那等醋坛子,就知道管着自家男人,不许别的女人近身的人。”
这话大有文章啊。
楚霓裳忍不住把放在额头,遮住眼睛的胳膊放了下来,在贵妃榻上坐了起来·偏了头,看着赵素宁懒洋洋地道:“赵大小姐虚怀若谷,乃正室典范啊。”
赵素宁见楚霓裳像是有了兴趣的样子,心里一松,脸上的笑意又多了三分,对着楚霓裳点头道:“楚小姐不必阴阳怪气地·我说的是心里话。”
楚霓裳垂下头,满头乌黑油亮的秀发跟着垂了下来,挡住了她的面颊。
“我没有阴阳怪气。都是做女人的,你的心思我难道还不明白?”楚霓裳的声音不高,低低地在屋里回荡,有股说不出的韵味,柔得像水一样。
赵素宁叹了口气。难怪眼高于顶的顾远东能看上楚霓裳。不说她生得如何,就这一番柔媚入骨的风情,就没有几个男人抵挡得了。
再想到自己一去八年,顾远东已经二十五岁,是个成年男子。顾家虽然没有在儿子屋里头放通房丫鬟的习俗,可是顾家大都督,也是纳了妾的。可见顾远东也不会是铁板一块。
还有赵家的叔伯兄弟,不说妾室,就连侍寝的通房丫鬟,都不知道有多少,赵素宁早就看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