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窦胖明显感受到县长平静外表下,即将喷的火山,胖子圆圆的脸上,汗水像水洗一样往下淌,“那个山里东西不贵,一千块是成本价,成本价……”
县里下来十八人,乡里陪坐十二人,三张桌三十人鸦雀无声,只有火锅下面炭火燃烧的声音。邓华暗暗纳罕,莫非东方县长的第一把火要烧在这里?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大吃大喝绝对不是富裕地区的专利,古城县虽然穷,却从来不穷在领导的嘴上。不只是古城县,全华夏最难管住的,就是官员的嘴!
每年财政支出中最大的一笔开销,不是办公用品,而是招待费,各种名目的招待费,成为古城县最大的负担。下面乡镇财政,每年最大的欠账,就是欠饭店的白条,欠老百姓的白条。
在乡下,能让政府欠白条的都不是普通人家,没有背景的小老百姓,你的产品绝对卖不到乡政府手中。每一笔白条,都要过正常售价五成以上,很多甚至翻番销售!
如此不合理的售价,在乡下是公开的秘密,有了如此虚高的售价,政府欠账也就不会给销售者带来资金压力。很多人都做“公家”生意赚了大钱,当然前提是你的靠山不倒,不走。
只要上面有靠,就能造就一批官商,一批新富豪。万一靠山倒了或者走了,等待债主的,就是无休无止的要账之路,没有领导会心甘情愿给别人擦屁股,特别是那些离谱的白条!
“成本价?”东方怡冷冷看一眼窦胖,后者脸上都是汗,手拿着酒瓶子一个劲哆嗦,酒液不停洒出来,一股浓郁的酒香弥漫开来,“槐树湾乡的物价很低嘛!一只羊多少钱?一条柴狗多少钱?一只老鳖多少钱?一千块,你这一千块是美元吗?”
易思德一呲牙,只是这笑容远比哭还难看:“山羊是是亲属家养的,柴狗是……”
“够了!”东方怡的声音并不高,却像是一声霹雳,让槐树湾乡的两位领导一哆嗦,“既然乡里物价如此低廉,以后县宾馆的物料供应,就交给你们好了!怎么样?愿意不愿意接受这个光荣的任务?”
窦胖和易思德张大嘴巴,一只老鳖已经近千元,加上其他的物料,差价不是一般的高。偏偏自己说出去的话,没的收场,只能是硬着头皮应承。
以后再说以后的关卡,最起码要把眼前对付过去,两个人挤出一个惨笑:“愿意,当然愿意,为县委领导服务,是槐树湾乡的的光荣,保证完成任务!”
“嗨!”邓华暗自一叹,这二位有点不识趣了,如果赶紧向东方县长承认错误,也许还有一线生机。怪就怪在这二位自作聪明,难道真把东方县长当成傻瓜?也没想想,一个不到三十岁上位县长的女人,怎么可能是傻瓜!
没等东方怡开口,何文惠走向后厨,没一会儿走回来,手上拿着一沓白条:“1993年度欠账,一共是四十三万九千八百五十三元,这顿饭是两年来最贵的一餐,四菜一汤合计是八千九百元,酒水另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