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皓是他的血亲,胖脑袋狂点:“不管到什么时候,战表哥都是我的人。”
这一行人到演武场以前,杀气腾腾中分成两下里。
小十笑眯眼睛:“加喜女婿,我们向着你。”小六、正经和好孩子挺身子。
元皓盛气凌人状:“柳坏蛋,走着瞧!”场外有椅子,他和战表哥坐在一排。
演武场四面没有房屋,有一个亭子,三面加锦屏,香姐儿带加喜四个坐下,也分帮派。
柳云若为争“国舅的儿子不敢来”这话,顺带说出加福。不想把事情往大里闹,他主动地道:“小古怪,你们向着战哥,他是三女婿不是吗?”
坏坏的,把“三女婿”说的重。
萧战张嘴就要还击,元皓抢在他前面:“你还不是小女婿哟!”萧战跟上:“小古怪,他人少可怜,你们向着他!”
分上一分,多喜向着大哥和表哥,增喜向着姐姐,添喜跟着亲兄长走,余下的也与柳云若一帮儿。
剑拔弩张下去好些,亲戚情分上来。看的人有温暖上来。
……
柳云若这边他出场,对面他只瞪着梁山王,但梁山王怎么会给他过多体面,头一个出场的只会是将军。
不用兵器只上拳头,将军是快准狠,战场上杀敌的功夫。柳云若身轻若他家的薄刀,锋利切入将军的弱点似他家的利刃。
十几招一过,抢进怀里,一肩膀把将军撞飞,雪地里滑行十几步,出了演武场。
陈留郡王父子叫好,宝倌尖声最响。葛通不住点头,对连渊道:“好些年不见孩子们,功夫都惊人。”
梁山王面上没有光彩,又派一员将军。这一个看出柳云若飘忽如云,他下盘功夫稳,磬石似一步一进,柳云若的力气小难撼动他,游斗好一会儿,大汗出了几身,才把这将军掀倒。
“第三个!”
柳云若不喘气的又骂战,宝倌道:“你累了我上!”
将军们对他高看,对王爷进言:“咱们车轮战胜他,京里还不笑倒柳国舅。要真的按两帮儿人打,咱们是来喝喜酒的,不是打群架论功夫。有打的,军中校场上操练也罢。”
“王爷,您服个软儿,一句话的事情,说您说错了。咱们还喝龙家的酒去。”
在诸郡王的笑意之下,梁山王哼上一声:“好吧,小子!那话我收回你的。户部尚书和工部尚书的儿子不敢来,这话难道你也要改?你要还揪着他们也不放,老子亲自揍你!”
柳云若应该说“你来你来,小爷会你”,但见好就收他知道。另外,不愿意为陆长荣出气。梁山王久经战场,也不敢轻视。就道:“你给我写个条儿,”
梁山王嗤之以鼻:“休想!”
“你细想想,本来你在军中说话,京里怎么会知道?是你怕我们听不见!”
说到这里,梁山王想了起来,得意的又笑出来:“这事儿是我干的没错。”
柳云若愤愤:“你怕我们听不见,特意写了信来。”
将军们哄笑阵阵。
“既有前信,如今你说的没有我家,再写个条儿,就写柳国舅的儿子有胆,这事情两清。”
龙怀城凑趣的让人赶紧上笔墨,梁山王冲着他写回去的信挂着笑容,写了一个条儿,柳云若收起,两个人开始打嘴仗。
梁山王鄙夷:“小柳子,抢你亲事怎么了?你有能耐再抢回去啊。要不是我亲家母肚子争气,你让老子挤兑走了!当人家的女婿去了!”
柳云若说话滴水不漏,免得上梁山王的当要说错话:“加喜配我更好,所以呢,老天开眼,加福是你家的了,小女婿是我的!”晃脑袋晃身子,对萧战左瞄右顾。
“不看你小子打过两场,小爷我打得你求饶!”萧战也不能闲着。
“来啊你来啊,打过两百场,小爷我也照样打你。”
长平郡王等啧舌头,他们近年因太子大婚,恰好边城没有仗打而进京,算上去,比前几十年太上皇在位,他们没机会进京的时候要好。
但匆匆来去,没机会见识权贵公子。今天长见识,互相道:“这权贵二字,也是有道理的。就这骨头就硬的不一般。”
就来他一个,先是挑衅梁山王,再小嘴儿巴巴不停,一个人侍候王爷父子加表亲小王爷三个人。
胖队长在今天又一回得到柳云若的无视。
他高举拳头:“不许欺负我表哥!”
柳云若坏笑:“队长容禀,凡是涉及到加喜,我不让你。”要一碗茶匆匆喝了,又和梁山王父子喋喋不休。直吵到龙氏兄弟笑得足够,分开,小的陪加喜等人出门,吃大同的好羊肉汤。老的赏梅用酒,大家尽欢。
……
过上几天,袁家小镇收拾好,风雪这一天也小,龙氏兄弟陪同出城。
掌珠玉珠兴奋大于别人:“要看真的寿姐儿小镇,仔细地瞧才好。”
韩世拓曾往大同城里来过,见过小镇。常伏霖是头一回,一出城门也是张大眼睛,生怕漏掉什么。
连家的人也一样。
说一声:“到了。”雪花迷蒙中,连串的房屋隐约出现在眼前。连家的妯娌们掀车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连夫人一个车上的问她:“这就是?真的吗?”
连夫人骄傲中又要带足谦虚,虽然这不是她家的,却是女儿家的,拘成扭捏:“是啊,全是的。”
同行没有外人,也悄悄地笑,好似说的重了,大秘密让人听了走:“亲家国夫人的陪嫁呢。”
妯娌们呼一口长气:“真没有想到,袁家在边城有这么大的富贵。称心真的福气。”
称心和执瑜在马上,小夫妻新婚,不管怎么看也是如胶似漆。于是,连家的人对着渐近的小镇,都有了荣耀之感。
连老大人呵呵的话:“我算来着了,我要是不疼孙女儿,上哪儿能看。”说出大家的心里话。
小镇更近,执瑜称心惊喜而呼:“多喜,加喜,增喜,添喜,快看啊。”
“怎么了?”
车里乱了乱,四个小脑袋探出来的时候,大帽子戴好,皮围领也系上。见视线之内,两边路上有许多的……
“呀,大象。”
“呀,兔子。”
雪地上好些冰雕。
有大象,有狮子,有长耳朵兔子,也有翘首大公鸡。象只能称为小象,半人多高,背上铺着锦垫,等着有人去骑。
“下车下车”,小嗓音有了欢快。
大家停下,袁夫人和称心香姐儿苏似玉等赶来,带着四个裹成圆滚滚球似孩子过去。大花和容姐儿也就下了车,也有侍候的人跟着,在小象旁边哇地一大声,争着伸出有厚厚手套的手抚摸着。
胖队长也翘鼻子:“我们在车里骑过的。”
而奶妈们扶着多喜,是第一个登上的人。
坐上去稍高,受风更多。但多喜美滋滋儿还是停留片刻,再下来让给加喜。
增喜和添喜等着的时候讨论:“小王爷姐丈给我们过生日的时候,还有果子呢。”
小王爷姐丈指战哥。这四个称呼上时常一顺儿,有时候多喜叫表哥,增喜添喜也跟着叫。叫小王爷元皓大哥,加喜也跟着来,认真说,是加喜的表哥。
龙氏兄弟记在心里,随行有管事,这就吩咐下去添齐。
第二天一早,小镇上多出来绿色的大西瓜,黄色的桔子等水果。连老大人和镇南老王约着去看,见西瓜周围有绿地,桔子旁边有草丛。以为铺的细布防滑,都想说靡费太过,到近前闻到木头清香,原来是锯末上色铺地,能防滑也能增玩乐。
多喜等玩上好半天,虽然果子拖不动。
祭拜过袁父以后,执瑜单独见祖母。
还有为自己不体贴太后的难为情,垂下头不敢看祖母:“天冷不应该说这话,但要回去过年,是日子上路了。太后……在宫里要想着。”
袁夫人平静地道:“你不打算回去?秋闱你中了,春闱和殿试都在京里。难道你不应试?”
执瑜艰难地说出来:“太后疼我爱我,回去,只怕回不来。祖母,我不能当空口说话的人。我又得了祖父爵位,更应该多守着祖父几年,多守着祖业几年。”
不中春闱和殿试,对他没有丝毫影响。中了,不过是说出去好吃,不是个纨绔。
袁夫人总是能体谅别人,她曾体谅过儿媳,让她到边城来陪儿子。她曾体谅过太后思念袁训,当时不能明说,对兄长和女儿都不辞而别进京城……也继续体谅孙子。
身为祖母,是满心欢喜的心情。
柔声道:“那我们陪你过年吧。”
执瑜抬眸,面上喜色一掠而过:“还是,陪太后吧,我不回去过年,祖母带着弟妹们也不回去,难过了,怎么办?”
“太后虽没有说过年不过年的话,你曾祖母却想到。”袁夫人轻轻地笑:“临走那天,老太太对我说,怕你不回来,让我们陪你到过年。”
安老太太的原话,袁夫人隐瞒不少。
老太太也离去不远的岁数,初听执瑜不要爵位,当晚大病一场。这也是永国公世子的明旨当晚就到袁家的原因,怕安老太太担心的一晚上也过不去。
袁夫人走的时候,她卧床还是起不来。
有时候人莫明的清明,她对袁夫人道:“瑜哥是个好孩子,我真怕他不回京科考,他已是军中有威名的人儿,考不考的有什么打紧。要是不回来,你陪他过个年。别担心我,你走了,我就好起来,太后那里,还有小八,还有皇太孙呢。”
又让袁夫人不对执瑜说病情。
执瑜应了老太太的话,真的不回京。而长在军中的人,如梁山王,没有太子大婚和儿子就要大婚,另外家中有事的话,他轻易不会回京。孙子有志气,袁夫人疼爱不已:“我们陪你吧。”
……
这个时候,掌珠玉珠也和邵氏张氏说这一件。
玉珠的公婆在中年,身体也好,她没有过多挂念。是韩家老太太孙氏病病歪歪不是一天。
可她也想到了。
对掌珠也道:“去一回远路,哪能轻易就回来?你公公你二叔沾正经的光,三年里养出个好身子骨儿。你平时操持劳累,世拓写文章也辛苦,去吧,大冬天的不要回来,开了春再回。”
她也有老人独有的清明,叹道:“我这样说,是觉得瑜哥心气儿高,未必肯回啊。他要是不回,你们就按我话办。别挂念我,我还行,能撑到你们回来。不见正经一面,我不走。”
话是这样说,掌珠一直牵挂。
她说完,邵氏张氏点头赞叹:“这位老太太如今也是明白人。”掌珠嗔道:“如今为什么?以前也是。”
邵氏张氏改口:“一直明白。”回想到韩家和安老太太的旧事,不由得一笑,让掌珠听长辈的话:“瑜哥要是不回去,陪他过年吧。以后三五年里回一次京,难道当姨妈的不想?”
玉珠为此而忧愁:“太后想他可怎么办?”
“忠孝不能双全,自古不就有这个理儿。”邵氏张氏这样的说。
……
没过几天,消息传出来,镇南老王也愿意留下。他自知能出来的时候不再多,腊月返京也怕多喜等路上受凉。
连家的人不能留,他们得回京走过年亲戚。梁山王也不能等,他的家人等他团聚。
带着明年成亲的小夫妻萧战加福,和连家的人回京。钟家几位也留下。
送行的时候,执瑜再三歉意:“三妹,不是哥哥不送亲,有二哥送呢,小六开了春赶回去,他和小十叔叔也能送。”
加福自然不怪,和大哥挥手而别。
霍德宝对着父亲发脾气:“为什么他又欺负咱们,明年都可以进京吃加福姐姐喜酒,就父亲和我指名留守。”
葛通意味深长:“宝倌,这一回不见得欺负咱们。”
……
大船上,萧战也对父亲表达不满:“您偏他们没好处。刚打完一仗大的,随时会有报复,为什么留下他们?让他们进京去见家人啊,又关切,又免得这对父子趁机会得军功。”
梁山王露出疲累:“算了吧,这小子常年赖这里不走,一直不走,还真的能如意。拦不住的,放他们个人情儿吧。”
萧战无话可说,再说第二件:“爹,你还真想把我大舅哥长留边城?太后不会对你客气的。”
这件,梁山王有了笑容:“我有多大的胆儿敢长留他!小子,这一回报军功,你舅哥的先定下来,也只能这样了。后事我已有成算。”
萧战这就要听,王爷卖关子:“你舅哥从军不过三天,你爹我就寻思安排。对太后说过,她不反对,我再对你说。”
腊月里,他们进京。
见过皇帝,一刻儿不敢停,就去太后宫门求见。
太后把加福亲香了又亲香,萧战也看了又看。冷下脸儿对梁山王一言不发。
梁山王坦然:“回太后,臣有话单独回奏。”
萧战加福退出,把宫人也带出去。在外面猜着他的好爹肚子里揣的是什么。
钟点儿不多,很快太后叫他们进去,已是满面喜色,和加福萧战又说上半天,舍不得放他们,赐宴宫中,对梁山王也客气许多。
直到出宫,萧战加福再次要听。梁山王要求他们不对家里人说明:“横竖到时候他们都会知道。”
萧战加福答应,梁山王低语几句,萧战快活的笑了,把赞美不要钱似的送过去:“爹呀,直到今天我服你了,老子就是比小子强。”
梁山王大乐着,和一双小儿女进家门。自然先进他的家,不然王爷才不答应。
……
太后忽然就心情好转,袁训宝珠到三十也没想通。夫妻在房中说话,袁训感激地道:“太后这是想到我,疼侄子更中用。”
宝珠摇头:“不像。”
“那就是疼你?”
宝珠也说:“不像。”
看看天到下午,夫妻没功夫再说,把袁乖宝打扮。穿一件大红衣裳,跟个大红包儿没有区别,又装一个大红包儿里,夫妻一起坐车,方便把话再教一遍。
“见到太后怎么说?”
“过年了,把乖宝送给太后好过年。”
本朝,皇子们十二岁出宫有府第。小六明年就十二岁,不能再长久呆在宫里陪太后。两岁袁乖宝开始承担,成为长伴太后的人。
太后见到十分欢喜,乖宝长乖宝短的说上半天。对袁训也有说有笑,不是前阵子时不时的怪他没教好儿子。
她为什么不执意为念姐儿带孩子,念姐儿的母亲才是她的晚一辈,陈留郡王妃生两男一女,太后已有安心。
冲着袁国舅,太后关心最多的,只能是袁训有几个孩子。
人情再浓,关切再重,也有淡薄之分。关心有限,用最多的地方,是袁国舅的直系子孙。
太上皇说起多喜在大同过年有得意之感。
“边城自古战乱,我肯让多喜去走走,多喜大了会知道我对她的好不次于元皓。”
太后笑道:“仗打完了,一仗大的过去,最近应是零星报复。梁山王能打赢几回大仗,他回京给儿子办亲事,难道想不到防范?”
袁训和宝珠出宫时明白一点,太后果然好过来。提到梁山王就笑容满面,重拿他当子侄辈看待。
……
这个年太后恢复精神,皇帝皇后也松一口气。但太后还是希冀的盼着,执瑜秋闱中的不错,既然下本科,难道不考完吗?
二月里,等来回京的袁夫人等人,执瑜没有回来。
太后彻底死了心,瑜哥安心要堵别人的嘴,要做出一番事情给别人看,当长辈的只能成全。
一心一意的,操办起加福的亲事。
……
“玲珑,”
韩正经把一包袱的东西给费玲珑,帮她打开,一件一件的说明:“这是你的,这是你让我给妹妹们买的,记住了吗?是你让我买的,我在边城都没有给她们,由你交付。”
费玲珑伶俐的复述着。
奶妈又一回双手合十,为这门亲事喜盈盈。
这样才对呢。
以前那种,拿一块点心给要吃要喝的小孩子,又不给她吃,让她眼巴巴看着,送给别人。那不是勾人不痛快是什么?
这姑爷慢慢的就变了,会拿一盘子的点心给费玲珑:“先给妹妹们,余下的你吃。”
奶妈也就跟着转了心思。
先给婆家的人,在居心叵测的人话里,也不是好意思。在韩正经说出来,是盼费玲珑亲香家人,这话没有错。换成有些奶妈要说眼里没有小姑娘,这才有挑拨的嫌疑。
也仅限嫌疑。过于看重自己家人的事情不稀奇。
费家这位奶妈不会。
余下的也有小姑娘的,奶妈身为一个下人,她不占挑剔的地步,还有什么可说的?
她又不是没事强挑剔。
费家的夫妻看在眼里也满心喜悦,韩正经说接费玲珑去看曾祖母。夫妻和奶妈赶紧把小姑娘收拾好,一起上车出了门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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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字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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