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颜的惊呼压在了嗓子里。
封云起手持九环火鹤刀,十分干脆利索地一弯腰,从虎腹下划过。
一招,制敌。
老虎在他的肩膀后留下了抓痕,封云起却在老虎腹部留下一道伤口,致命。
老虎发出呜咽之声,轰然倒地。
封云起一步步走向胡颜,眸光沉沉,表情冷峻。
胡颜发现,再次相见,二人之间的气氛完全不对。封云起看她的目光,冷得吓人。是了,他以为,她接近他是有目的的,她要得只是他的身体,去承载小哥哥的神识。他以为,她不要他,只是利用他、玩弄他。
封云起认为的没有错,不过,事到如今,胡颜却是不想承认了。尤其是在他与她共同经历了地洞之行后,她已经……已经无法下手,夺他身体,驱他神识。
胡颜知道,封云起一定是恨她了。但是,恨与爱总是相依相伴的,不然,他也不会跳下来救自己。
胡颜的视线,落在封云起的手上,见那攥着九环火鹤刀的虎口处鲜血淋淋。她心疼了。她望向封云起的眼睛,让他知道自己心疼。
不想,封云起竟是冷冷一笑,道:“别演戏了,胡颜。你的笑、你的眼泪,你的一切都只不过是毒药,为了麻痹我,要我的命。”他在胡颜面前蹲下,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左右摆动着,就像在验看一件货物,不屑地嗤笑道,“如此年老色衰的样子,你还想勾引谁?呵……”
胡颜望着封云起不语,眼中明明灭灭,好似有很多话要说。
封云起直接丢开胡颜,就像丢掉一件垃圾。他邪恶地一笑,说:“动不了了?说不了话了?没关系,你还有耳朵,可以听我说。你的下半辈子,就跟在我身边吧。我会让你亲眼见证,我活得多么肆意洒脱,而你……只能苟延残喘。”
胡颜的眸子缩了缩。
封云起站起身,嗤笑道:“从左拥右抱的美梦中醒来,其中滋味不好受吧?不过不要紧,你要学会习惯,因为……这才刚刚开始。”
封云起的眸光染了狠戾之色,一张脸因为恨意变得扭曲。
胡颜却是呼吸一窒,瞪大了不敢置信的眼睛。封云起怎知她在左拥右抱的美梦中醒来?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难道,在县衙后院看见他时,不是梦?
他缓了缓情绪,道:“你不要让我太失望。区区几匹狼,竟能将你逼得跳下断崖。我希望你心中存了希望,这样,你才能活下去,一直活下去,在我的报复中好好儿活下去!”
胡颜若能动,一定会掐着他的脖子逼问,他到底做了什么?!是他用手段引自己出来,然后让众狼将自己环绕、撕咬?是他吗?是他吗?!他真的这么恨她吗?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她,就对她使出百般手段?是啊,他给她解释的机会,而她却被红莲尊主封住了口舌,不能言语。而今,她只要一个再次能言的机会。
胡颜不相信,封云起会对她那么狠毒,否则他也不会从断崖上跳下来,看她死了没。既然她现在口不能言,还是不要乱想的好。
封云起不再搭理胡颜,而是砍了两棵树,剥了狼皮和虎皮,做成一个简易的可拖拉的东西,然后扯着胡颜的肩膀,将她拖到兽皮上。
胡颜痛得直冒冷汗,但她望向封云起时,却是唇角一勾,笑了。实话,她在讨好他。
封云起的眸子突然变冷,喝道:“别再笑!但凡让我看见你笑,我就拔掉你的一颗牙齿!”
胡颜在封云起的脸上看到了认真二字。他没有开玩笑,她不能继续笑。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不过,她不会永远低头做人。她既不习惯,也不会。
封云起见胡颜收了笑,才接着道:“你且记住,从这一刻开始,但凡你喜欢的都只能活在你的脑海里,你永远也不会得到。无论哭与笑,你都不配拥有!”
封云起取下披风,裹在胡颜身上,邪肆地一笑,道:“别冻死了。”站起身,拉着简易的虎皮车,一步步前行。
天空,又飘起了鹅毛大雪,掩埋了那些尸骨,掩盖住了胡颜的行踪。
胡颜睁开眼,看向天空。这一刻,她相信了。是封云起将她从睡梦中引出来,然后将她带到了艳山,任她被众狼啃咬,看着她落荒而逃、拼命厮杀,逼着她跳下断崖!他恨她不死,又跳下来看看,要继续折磨她。
呵……
天亮后,曲南一等人终于从另一边下到断崖下。
面对那厚厚的雪,他们只觉得闹中嗡地一声。不敢细想,忙扒开雪,清扫出一具具的尸体。万幸,没有胡颜,只有三只被剥了皮的野兽,一只老虎和两匹狼。其中,老虎还少了一条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