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
白子戚拄着黑色手杖,舀了一瓢水,缓缓倒在树苗的根部,看着它渗透进泥土里。夕阳落在他的身上,将那玄色的衣袍染出了三分风情;将那清冷的如玉脸庞镀上了三分潋滟。
胡颜坐在墙头,望着白子戚一瘸一拐地从自己眼皮子地下走过,淡定从容地为每棵树苗浇水施肥。
二人的影子在树影下相交,却又随着白子戚的走动而分开。
待太阳要落西山,白子戚并未回主卧,而是十分自然地走进厨房,去准备饭菜了。
胡颜跳下墙,走进主卧,打开柜子,换上一身黑色滚红边的衣裙。红色的腰封,点缀着两排流光溢彩的珠宝,束着她的纤腰,别有风流在里面。
胡颜将换下来的衣裙和鞋子,团成球,放到柜子上,然后重新梳理了一下长发,松散地挽起,用一根发簪固定于脑后,然后选了一朵由红玛瑙雕琢而成的拳头大小的牡丹花,插入云鬓。她打开胭脂盒,略施粉黛后,站起身,向外走去。
厨房里白烟袅袅,散发着人间烟火的诱人味道。
胡颜腹中饥肠辘辘,很想走进去吃上一口热乎饭菜,却……不能。
她不去,倒不是因为白子戚掴了她十个耳光,而是因为白子戚的态度,摆明了不欢迎她。若想留她,在看见她的影子时,便不会装作看不见。
胡颜有心缓和和白子戚的关系,却又做不到没脸没皮。她抿了抿唇,直接跃上墙头,离开了。
白子戚正在炒菜,知道胡颜离开后,直接松开手,扔下手中的木头铲子,任由那些青菜在铁锅里变得焦黄、扭曲,散发出刺鼻的呛烟味道。
炒菜是为了给那个人吃,那个人如果不吃,他炒给谁吃?
白子戚走出厨房,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后,转身去了主卧,从柜子上拿下胡颜卷成一球的衣裙,唇角悄然勾起一个若有若无的弧度,然后拿着衣裙走出房间,来到院内,打了一盆水,将衣裙浸泡其中,仔仔细细地揉搓起来。
他的手指白皙修长,十分漂亮。
水中映着日光,以及他认真的脸庞,竟有种残忍过后宁静的美。
封云起回到封家,发现穿着鼓鼓囊囊的曲南一正在大厅里喝着茶。
曲南一见到封云起,笑吟吟地道:“封公子家的茶,芳香醇厚,不得多得。看来,本官以后要多多拜访才是。”
封云起看向无涯,问:“怎么给曲大人上茶?”
无涯微愣,不知封云起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因为,无论是待客之道,还是对待下属,封云起从来不会吝啬。
封云起也不等无涯回答,便接着道:“那些茶有些年头了,喂猪,猪都不喝,你拿出来招待曲大人,曲大人不喝也就罢了,偏喝了还赞声好,你让曲大人的脸往哪里放?!”
无涯面无表情地对曲南一道:“大人,见谅。”
曲南一捧着茶杯,有些喝不下去了。茶,确实是好茶,可被封云起这么一说,他哪里好意思继续喝呢?于是,曲南一放下茶杯,道:“封公子的茶用来喂猪,真是暴殄天物,不如都送给本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