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南一也不解释,只道:“站在三步开外。”
唐悠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向后退了三步。
曲南一轻咳一声,喊道:“心肝宝贝,醒醒啊。”
花青染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儿跪倒在地。他有些窘迫地站直了身体,转头瞪了曲南一一眼:“作怪。”
唐悠噗了一下,好像要喷东西,却因为无东西可喷,再次震动了鼻骨,她哎呦一声,虚捂着鼻子,小声喊着:“疼!不行,真疼!”
曲南一也有些尴尬,摊手道:“李大夫所言,你们都听到了,若叫不醒她,命危矣。”说完,又硬着头皮,探头喊了一声,“宝贝……”
唐悠不屑道:“就这法子啊?真亏了我那么崇拜表哥。”
曲南一抬头,望天,咬了咬牙,抬腿走进屋里,站在绿腰的床头,细细打量了她两眼,见其如同死了般一动不动,那样子竟然有几分惨淡和可怜。他心中不舒服,干脆趴在床上,用手拍了拍绿腰的脸,轻叹一声,喊道:“心肝、宝贝,小可爱,小宝宝,宝宝……”
宝宝?!
绿腰正在馄饨的世界里寻找一个人,她翻山越岭、历经艰辛、赤脚踩在岩石上,留下一各个染了血的脚印。然,那个人却始终不曾出现,就好像在故意躲着她。可她知道,他绝非刻意。也许,他也在找自己,只不过他自己不知道罢了。茫茫人海,凡尘俗世,浮浮沉沉,包罗万象。人出生之事的一声啼哭,难道不是因为求而不得的最后一次放肆?难道不是因为前世的伤别离与这一世的寻不到?
绿腰走过沙漠,穿过云海,心力交瘁,却从不肯停歇。
她脚下的路被鲜血浸染,生命迹象在渐渐流逝,她却恍然不觉,直到昏倒在炙热的太阳底下,看着水分从自己的肌肤上蒸发,感受着生命无情的远离……
绿腰闭上了眼睛,带着对未完成心愿的扼腕,以及一点点终于可以放下负担的窃喜,沉入了思海尽头。
突然,她竟然有人叫她宝宝?!
是的,宝宝!
招招财进进宝宝的宝宝。
操咧!谁这么缺德,给她起了这么一个名字?
是了,是幺玖。
咦?幺玖是谁?
是谁在唤自己?那声音好生腻歪。
是了,是曲南一。
可是,曲南一是谁?
绿腰突然睁开双眼,想要看看到底谁在恶心巴拉地呼唤自己。
于是,四目相对,曲南一被吓了一跳的同时,心中升起欢喜——绿腰,终于醒了!
那双黑白分明的小眼睛,真是充满了张力,仿佛能直抵人心里,生生叫人……打个冷颤啊。
就在此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绿腰突然出手,一把掐住曲南一的脖子!只要稍稍用力,她那锋利的指甲便会刺入他的肌肤,或者干脆划开他的喉管。
绿腰眼中有种疯狂的狠厉,唐悠却不知曲南一命悬一线,砰地一声扑到绿腰的身上,将她压得两眼翻白,手中失了力道,曲南一接势退后,远离突发的危险,唐悠则是拍着绿腰的胸口哭喊道:“妹子啊妹子,你终于醒了!你可吓死我了。还是表哥的办法好,果然这样就能叫醒你。”
绿腰这回算是彻底清醒了过来。她抓住唐悠的胖爪子,声音沙哑道:“别拍了,胸都被你拍瘪了。”
唐悠笑得鼻涕一把泪一把。
花青染站在窗前,全程观看了这场热闹,唇角悄然勾起,面上如沐春风,手却像个孩子似的,在抠窗框上的泥巴。一下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