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话!”
潘玉便又换了一种说法,但所得依然只是这两个字“假话”!
如此三番四次,潘玉终于失去耐心,豁然起身,“我看你不像个和尚,倒像个贼秃。”便要拂袖而去。
法善哈哈大笑,“真话!潘王子请留步,你的提议,富僧同意了。”
潘玉止步回首,从怀中掏出一个装满银票的锦盒丢在蒲团上,“那就请方丈仗义执言,不要再受小人的利用,蒙蔽上听,也让在下偿得心愿,来日另有重谢。”
“你又怎知富僧不是仗义执言呢?”
“你!”
法善慢慢的道:“潘玉若娶柔嘉公主,阴阳不能相谐,来日恐生不测之祸!”正是他当日对皇后娘娘之言。
潘玉眯起眼睛道:“大师这是何意?”
法善枉顾左右而言他,只是笑道:“方外之人,又怎能干预得了方内之事。不必富僧多言,你的心愿已经偿了。”
潘玉思虑片刻,拱手道:“那就多谢大师美意了。”
法善命令待客僧道:“来,将本方丈腌制的上好雁肉送与潘王子一坛。”
面对潘玉异样的目光,法善单手合十,“贫僧修的是小乘佛法。”
潘玉点点头,她博览群书,自然知晓。小乘佛教,可吃三净食,即雁、鹿、犊肉,不算犯戒。但在这个时代。已很少有佛门弟子修小乘佛法了。
而且她暗自怀疑,这和尚不想说话就修闭口禅,想吃肉就修小乘佛法,若是想近女色的话话,是不是就要开始修大欢喜禅了。
在潘玉将要离去的那一刻,法善却忽然笑语道:“没错,富僧修的正是大欢喜禅,只是无关女色。若能除尽一切烦恼,自得大欢喜之奥妙。心中若常得欢喜,便是给个佛陀也不要。”
潘玉脚步一停,头也不回的出门而去。
法善掂量着手中的锦盒,笑道:“梁王子送来黄金千两,潘王子送来白银万两,我这富僧就是想贫都贫不起来。”
望着窗外直插云霄的大雁塔。不由想起,很久以前,一个寺院内的和尚信奉小乘佛教。一天,空中飞来一群大雁,有位个尚见到群雁,信口说:“今天大家都没有东西吃了,佛祖应该知道我们肚子饿呀!”话音未落,一只雁坠死在这位和尚面前,他惊喜交加,遍告寺内众僧,都认为这是如来佛在教化他们。便在雁落之处,以隆重的仪式葬雁建塔,并取名雁塔。
那时的和尚,心中的欢喜,是为佛还是为肉呢?亦或者说,这二者有什么分别呢?
心中若得长乐,身外何必长生。
潘玉刚刚回返家中,就得到宫中传来新的消息。皇后娘娘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将柔嘉公主下嫁潘玉。比之虚无缥缈的释子之言,皇后娘娘还是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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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南山中的小小庭院里,许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拱手道:“钟兄,好久不见了!”
那滚滚黑烟倏的一停,渐渐弥散收敛。显出其中的人形来,钟馗大步走来,握住许仙的手,惊喜的道:“许兄,你怎么在这里?”
“我奉旨为你为你处理丧事,眼下已经发丧完毕,正要准备离开。”许仙只觉他体内的灵力更加的纯澈,心知他大概有得了什么奇遇,却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妹妹就在里面,你快去看看吧!”
许仙话音未落,就听身后一声惊呼,“哥!”
原来是钟黎听见了声响,赶出门外,扶着门廊,不能置信的望着钟馗。
钟馗见到久别的亲人,亦是心中激荡,“小黎,我回来了。”
钟黎眼圈发红,声音颤抖着,“你……你真的没死?!”尝试着伸出手去,摸了摸钟馗的手,只觉与生人无异,丝毫不像是鬼魂,方才真正明白了许仙所言。
钟馗叹道:“这说来话长,也算是因祸得福吧!以后我定然会好好照顾你。”他如今已是修行中人,不再是穷书生,这话说来也极有自信。
钟黎却忽然发怒道:“你要死便去死,要活便去活,谁用你照顾,你又照顾了我什么?”转身奔回屋中,眼角却落下几滴泪滴。
钟馗楞了一楞,想要去追,却被许仙拉住,示意云嫣进去安慰钟黎。
许仙见钟馗被妹妹训斥了几句,竟有几分灰头土脸说不出话来,方才那种威风凛凛的感觉全然消失,笑叹道:“钟兄,你为了一时激愤而轻生,舍下令妹孤苦一人,不是大丈夫所为,也难怪她会生气!”
钟馗满面通红,还好脸色漆黑,显不出来,只道:“许兄教训的极是,许兄教训的极是!”